由於本次秋闈是開國以來最別具一格的考核,即各省商人子弟凡品行端正且為生員這均可參加,規模空前。所以上下十分重視,監考很是嚴格。當先下來這人正是本屆洛陽府的秋闈主考官當朝禮部尚書,翰林院大學士蘇重樓。
禮部尚書是主管朝廷中的禮儀、祭祀、宴餐、學校、科舉和外事活動的大臣,從二品。相當於現在的中央宣傳部部長兼外交、教育、***長。而翰林院大學士則是士林的最高階層,代表讀書人的至高榮耀。蘇尚書剛一下轎這邊生員便嘩啦啦的跪倒一片。蕭暮雨很奇怪,不是讀書人見官不跪僅需施禮就行了麼?一轉頭卻看不見人,隻見趙牧已經跪在地上,蘇長卿則是彎腰拘禮,就連蘇靜也是低著頭不說話。蕭暮雨不願下跪,也跟著蘇長卿有樣學樣深揖一禮。蘇重樓頗有風度,身為六部重臣卻沒有官架子,他道:諸生快快請起,秋闈之後汝等之中必有榮登桂榜之人,屆時入朝為官之時說不得還會與本官同殿為臣,這般大禮本官可是當不得,快快請起。
蘇重樓的幾句話在學子們心中掀起不小的波浪,眾學子下跪一是因為禮部尚書地位之高,而來卻是因為蘇重樓的翰林大學士身份。眾學子為何讀書?還不是為了這身份。蘇重樓為禮部尚書,是下一任宰相的不二人選,屆時掌管天下百官何等的厲害,自己若是能得到蘇尚書看重何愁以後不能平步青雲。所以眾學子在他麵前誰都不敢逾越了規矩。這時蘇尚書出言鼓勵大家,說自己有可能以後也有機會成為今日蘇尚書一般的人,或是可以成為與蘇尚書同朝為官之人,內心怎能不激動。本來那些有考前焦慮症的學子此時也不緊張了,一個個如同打了雞血充滿戰鬥力。
後麵陸續又下來幾人都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一位是國子祭酒文錦文大人,一是太子太師章惠章太師。還有刑部尚書劉憲尚書,以及洛陽府尹黃道一黃府尹。擱在往日,這些大人物是隻聞其名從未見其人,而今日自己竟能見到實在是三生有幸。
章惠章太師雖然才四十多歲年紀,卻是天朝最博學的鴻儒。太子太師雖是沒有實權的虛職,但卻是東宮太子的老師。何以說是能影響下一屆政局的風雲人物,他鑽出轎子打眼一看見滿街的學子跪倒一片心中頗為不喜,讀書人是國家未來的棟梁之才,怎地如此沒有骨氣。他眉頭一皺把頭轉向一旁,卻看到一邊不起眼的地方戳著三個人。他頓時一樂,指了指那三人對旁邊的國子祭酒文大人道:文老您看,還有兩個沒下跪的!文錦老先生六十多歲年紀生的眉慈目善,雖是須發花白卻依然風度翩翩,年輕之時定是位美男子。他輕撫胡須笑道:章太師,自科舉製度建立以來,讀書人多為高官厚祿而讀書,卻很少有真正做學問之人。以至於讀書人脊梁骨越來越挺不直。這倆學子作揖而不跪,倒是有點讀書人的骨氣,我等監考要許多時日,甚是無趣,你去逗弄他們一下。章惠笑道:文老,您老愛作怪的毛病又犯了,若非聖上怕您這貪玩的性子帶壞了太子,今日這太師一職怎能輪的上學生!文錦笑道:廣平莫要自謙,觀天下飽學之士,太子太師一職非你莫屬,璞璋雖然高才,卻也比不得你。廣平是章惠表字,璞璋是蘇重樓表字,讀書人多有表字,平時稱呼也都叫字不直接稱呼姓名,這是對人的一種尊重。就連陸蘭亭蘇長卿趙牧也都有表字,隻是幾人隨意慣了從不稱呼對方表字而已。
章惠笑道:可不敢當,璞璋是與我文帝朝的狀元,比我還早了一榜,我可是對璞璋甚是欽佩啊。不相上下,不相上下。你也是狀元,隻是晚了他一榜而已。文錦笑道,當時那兩榜我都是主考官,你倆的文章我都看過,確實是難分高下,若是你們在同一榜,我可真為難嘍。這時眾學子均已起來滿眼都是小星星的望著這些大人物。蘇重樓見二人嘀嘀咕咕,奇道:座師,廣平,何事如此開心?章惠指了指方才那倆學子輕聲對他一說。蘇重樓也笑道:座師這性子真是改不了嘍!而後順著章惠的手人看去不由得哼了一聲:不成器的東西。章惠奇道:璞璋,怎的生氣了?莫非你認識那倆孩子不成?
蘇重樓氣道:何止認識,還很熟呢,而後指著蘇長卿跟蘇靜繼續道,那個是犬子,連個秀才身份都不是,那個是我家的二丫頭,更是整日裏穿街走巷,從不學針織女紅沒個女子模樣,我都要別他們氣死了。
哈哈哈,章惠與文錦頓時大笑。就連旁邊聊天的劉尚書與黃府尹也被吸引過來,詢問何事發笑。蘇重樓在好友麵前也不怕不好意思,把這情況一說,幾人也都哈哈大笑。黃府尹道:蘇兄還好,雖然蘇賢侄不是秀才,但最起碼學得蘇老先生的一身醫術,我那劣子,卻是整日裏走馬章台不學無術,前幾日送他去學堂不到倆月就回來了,我一怒之下把他趕到江南外祖母家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