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貢院蕭暮雨跟趙牧蘇長卿等人便被分開,他已經是秀才身份並不與蘇、趙二人在同一考場。跟隨其他秀才大軍來到一座前後相通的房子之中,那裏早已經有人等候。一個身著刑部官服的差役讓眾人排隊進入房門,而後在一扇屏風後麵讓眾學子把衣服全部脫掉裏裏外外全部檢查一遍,以防止夾帶暗藏作弊。蕭暮雨見差役們一絲不苟的檢查,不由暗自慶幸自己沒有自作聰明,隻是可惜了自己的那塊墨,此墨還是前些日子蘇靜所贈,自己嫌貴一直沒舍得用,現在自己也算是有錢人,不在乎那點銀子果斷在秋闈的時候用掉。帶檢查完畢他穿好衣服領了牌號,被差役帶進自己的號舍。
說是號舍其實就是個小隔間,又窄又小,僅容一人坐臥,站起來都得低頭。由於這僅僅是秋闈之時才開放,所以每三年才修繕打掃一次,最近連陰雨下個不停,裏麵又濕又潮一股黴味,角落還擺了個髒兮兮的馬桶。好在底下有一層隔板還算幹淨,可以供自己睡覺休息。
蕭暮雨看著如此差的環境眉頭緊皺,想到要在這個小號內生活生活九天自己想退出的心情都有,但都已經到了這一步了說什麼也晚了,就這麼著吧。他放下籃子拿破布把自己的號房號房弄得幹幹淨淨一塵不染,他有輕微的潔癖,無論前世還是今生看到髒亂的地方就不能安心學習,就跟耳朵裏麵癢癢一般,不拿個棉簽戳一下就急的抓耳撓腮,更何況還是考試。他這般大掃除耗費許多時間,以至於考卷都已發下他還在鼓搗著那髒兮兮的馬桶。待把一切收拾妥當他舒了一口氣心情舒暢許多,這才想起來看考卷。
舉科考試第一門都是考貼經,倒不是太難。他翻著厚厚的考卷不時地思索著,把有印象的先填上,沒印象的慢慢想。但是由於他沒住在貢院附近,從家中一大早趕過來,這一會兒開始泛起困來。蕭暮雨想著這一們要考幾天,沒必要急在一時。於是乎他把筆往考桌上一放,躺在地板上眯了一會兒,沒過多久竟打起了呼嚕。貼經這門考試沒什麼技巧,考的就是生員的記憶力。考前生員都已經係統的複習過,所以許多人都是趁著記憶猶新趕緊填寫,因為考場中又不會讓你複習。貼經考試的考題都出自十三經義,是從十三經中掐頭去尾隨機挑選出的考題,信息量巨大。對章惠,文錦這等過目不忘的神童來說不算什麼,對普通人來說絕對是煎熬,要不然每屆哪裏會有這麼多落榜的生員。巡考的章惠此刻見他呼呼大睡,還以為這位定是記憶力驚人之輩,拈須微笑卻沒叫醒他。
蕭暮雨一覺醒來已經到了下午,他睡得不舒服精神自然不好無精打采的填著試卷,好在大考之前周先生罰他抄寫十三經義,但那工程量何等浩大,他怎可能抄完,最後周先生氣也消了,對這件事也是不了了之。蕭暮雨還腹誹了許久,早知道自己就不那麼實誠了。(誇大之言,史實沒這多也不是這些書)好在他在此之前也下了一些功夫,不至於什麼不會,到最後一天自己腦子中已經是一團亂麻,看著那些留下的空白怎麼也想不起來該填什麼,但他深諳考試的道理,卷麵一定要整潔,必須字工整態度端正,這是博印象;二是最好不要留下空白,即使明知寫上去是錯的也要填上,閱這是博同情。三來不能太胡鬧秋闈畢竟是國之大事,太不像話隻會害人害己,前麵的努力也會造成適得其反的效果。蕭暮雨按著這些幾千年來無數學霸總結出來的經驗,把卷子填的滿滿當當,而後很欣慰的交了卷子。
九日上午至十一日傍晚是貼經考試時間,時辰到了必須交卷,沒有人能逾越規矩。交了卷子隨便從食盒中取出些點心補充下能量。當晚他美美的睡了一夜,第二日起來神清氣爽,迫不及待的等著考官發墨義考卷。墨義考試類似於名詞解釋和句子理解,蕭暮雨秉承著寧寫錯不放過的態度,認認真真的填寫著自己的見解。他原本不笨,前世也有著一定的文學素養對古文的理解能力很強,所以墨義對於他來說反倒是比貼經簡單。難就難在自己遣詞方麵不是很拿手,他一下筆就想用白話文解釋出來,但在此時顯然不行,寫白話文不但浪費時間,還拿不到成績。而古文寫作非常考驗文學功底,他底蘊又很不足,所以隻得慢慢斟酌著用詞下筆,節奏自然也不快。好在到收卷之時卻還能寫完,饒是他最近經常補著身體此刻也接近虛脫。
待到十五日最後的考題也下來了,考的是詩賦。蕭暮雨鬆了一口氣終於要考完了,想不到自己竟然能堅持下來。今日雖然是秋高卻沒有氣爽,更沒有鳥語花香。號房依然悶熱,蒼蠅圍繞著角落裏的馬桶轟鳴飛舞,這般情形哪裏能寫得出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