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牧麵無表情的走到陸蘭亭家門口習慣性的推門而入,剛踏進門檻又退了出來轉身離去,沒走幾步便又回過頭走到陸蘭亭的書房門口想要敲門,可是行到自己最好的朋友因為自己父親的野心而家破人亡,他伸出的手又觸電般的縮回,踟躕許久最後還是轉身離去。回到家中時候看見趙靖庵已經打好了包袱,母親在一旁暗自垂淚。
趙牧心中不由一痛,他低著下頭道:娘,孩兒這一走不知何時才能回來,您老千萬保重身體。
趙大嬸嗚咽道:你這死小子,你爹發瘋你也跟著發瘋,那蘇杭再好哪能比得上咱們洛陽,人家的銀子當真就那麼好掙麼?
趙靖庵坐在一旁陰著臉不說話,此時怒哼一聲道:你一個婦道人家懂什麼,好男兒誌在四方,窩在家中能有什麼出息,不趁年輕時多出去闖蕩一番這輩子就隻是個書呆子。
趙大嬸怒道:可是孩子今年才十五,你就帶他千裏迢迢的下江南,他哪能受得了。
“哼,十五歲又如何,我還不是十五歲就從江南過來,如今還不是好好的。”
眼見母親又要反駁趙牧連忙製止道:“娘,我知道您擔心孩兒,可是由我爹陪著您還害怕什麼;更何況我們先生也說了讀書人要讀萬卷書,行萬裏路;我隻是跟父親去江南曆練一番做不做生意那都是後話,反正我今年秀才科已經落榜,再考那都得三年後了我也剛好趁這段時間散散心,回來靜心讀書就是。”
趙大嬸見兒子如此懂事倒不好說什麼了,隻好抹著眼淚轉身又去給他收拾了幾套幹淨衣服塞了幾塊散碎銀子。她把包袱遞給趙牧道:孩子你記住,娘不求你這輩子能升官發財,隻求你能平平安安就行,路上一定注意安全。
趙牧眼睛一酸哽咽道:孩兒記下了,您老一人在家也要照顧好自己。
趙靖庵提起包袱道:行了,別磨磨蹭蹭的了,走吧,晚了就趕不上洛河去江南的船了。
趙大嬸把二人一直送到洛河碼頭才揮淚離去,站在船上看著母親漸漸消失的身影趙牧再也忍耐不住,眼淚滾滾而下。趙靖庵冷哼一聲道:男子漢大丈夫哭哭啼啼成什麼樣子,你記住自己身上流的是誰的血?
趙牧擦幹眼淚冷眼看著他木然道:我知道自己身上流的是您的血,可是爹的手上沾的卻是別人的血。而後轉身向船艙中走去,留下趙靖庵在船舷沉思,臉色陰晴不定。
他此番千裏南下,一是因為那日他聽到陸蘭亭信口開河大談商人的用途,便於黃道一臨時製定了一個計劃,自己要去親自實行。二來昨日天機閣的人深夜到自己家中尋仇,雖然沒有殺掉自己但回想起來仍然有些後怕,自己也趁此機會南下躲避一番。至於趙牧,他本來就打算把這些隱秘相告,但對陸逸之死亡之事自己卻不知如何開口,恰好昨日那黑衣人替自己開了口自己也免去了在此事上糾結。雖然趙牧會因此一時恨自己,但待他長大自然就會明白自己的苦衷。
他知道趙牧這段時間必定難以麵對陸蘭亭,便借口南下做生意帶他出來曆練一番以後就算自己不能成事還可以讓下一代繼續完成。隻是沒想到的是趙牧竟然當麵頂撞自己,這在以往是從來沒有過的,讓他很是難堪他心中暗罵著自己的兒子不知好歹,自己做著一切又是為了誰?他渾然覺得自己有些不應該讓孩子過早的承受這些事情。洛水悠悠流淌,望著河麵上的千帆競發,繁華的洛陽城漸漸遠去,趙靖庵用力握了一下拳輕聲道:隨他去吧,我來了,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