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感覺自己的手緊了一下，方圓趕緊去看陸白馬，還是一副緊閉雙眼，紋絲不動的死人樣子。
方圓感覺這點力肯定來自陸白馬，於是不管不顧地大哭，邊哭邊喊：“快來救人啊，他還活著。”
醫生輕蔑地看著她，沒半點動作。
周小敏被方圓一喊，楞了一下，撲過來看陸白馬，也跟著喊：“救人啊！”
醫生還不想動。死人他們醫院不管，是殯儀館的事。這兩個女人神經質，明明斷氣了的人，還怎麼救？
周小敏見醫生不動手，火了，從腰裏拔出槍來，指著醫生的頭喝道：“再不救人，你就死。”
周小敏的眼裏肯定是一副殺氣騰騰的樣子，醫生被她一嚇，腿軟了下去。趕緊叫人抬擔架上車。
陸白馬被綁在擔架上送上車，後麵跟著周小敏和方圓，都想往車裏鑽。
醫生怯怯道：“有一個人去就行了。”
周小敏就拿眼去看方圓，說：“你下去！”
方圓不肯，賴著不動。
周小敏道：“他是我們的警察，跟你沒關係。”
方圓一急，脫口而出：“有關係。我爸也是警察！”
周小敏道：“你去了也幫不了忙。”
方圓不看她，眼睛盯著陸白馬說：“你們派出所，都走了，誰值班？”
周小敏怔了一下，拉開車門跳下去，頭也不回往派出所裏走。
醫生問：“去哪？”
“長安城最好的醫院。”方圓吼道：“你是醫生，還問我！”
醫生被兩個女人各自吼了一頓，心裏老大不暢快。明明死了的人，還往醫院送，豈不是太沒專業水平了。
於是沒好氣地說：“走吧走吧，走到了也是直接送斂屍房。”
方圓不說話，拿眼死死盯著醫生。盯得醫生心裏發毛，不敢去看她，扭開頭去看陸白馬的傷勢。
救護車快到長安城了，遠處過來幾台警車，其中一輛靠邊停了下來，打著手勢讓救護車停車。
方圓一看攔車的是自己爸爸方大同，頓時嘴一咧，大聲哭了起來。
方大同查看了一下陸白馬，眼裏顯出一股殺氣，大手一揮，指揮一輛警車開道。自己要女兒方圓下車，返回案發現場。
方圓不肯，抓著擔架死不放手。
方大同歎口氣，鑽進自己的車裏，往十裏鋪趕。
陸白馬晃晃悠悠的，似乎都看得清清楚楚。他感覺自己確實是死了，因為他能看見自己的屍體，正躺在擔架上流血。
車一開動，陸白馬怕掉下來，他趕緊伏在車頂，抓著救護車的車頂燈，眼睜睜地看著幾個護士把自己的屍體抬進手術室。
陸白馬就站在手術台邊看醫生剪開自己屍體的衣服，看到一把鋒利的手術刀劃開自己的胸口，也聽到當啷一聲，子彈掉進盤子裏的聲音。
接著就聽到醫生說：“如果三日後不醒來，他就永遠也醒不來了。”
旁邊一個護士說：“他現在有心跳了。”
醫生歎口氣說：“我沒說他死了。他最大的可能就是成為植物人。一個植物人，跟一個死人，有區別嗎？”
陸白馬聽得真真切切，原來自己沒死！
再想去聽醫生說什麼，卻發現自己像浮在空氣裏一樣，渾身無力，身體隨著風慢慢飄散開去，再也聽不到半句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