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殷殷(2 / 2)

法海理直氣壯地回答:“你沒看過畫本小說嗎?像她這種青樓裏的頭牌,十之八九都是妖精。剛進城的時候我就注意到這春風得意樓了,樓上黑氣縹緲,其中定有異常。”

我問他:“那你進來以後觀察了那麼久,都看出什麼了?”

法海懊惱地回答:“稀奇就稀奇在這裏,什麼都沒有看出來。怎麼看怎麼正常。這春風得意樓要是真有妖怪的話,肯定是個厲害角色。不過你說殷殷這樣的姑娘家,為什麼字畫之間卻帶著一股子濃的化不開的怨念和殺氣?不對,還是有哪裏不太對。”

說話間,殷殷捧著盆清水走了進來,放在房屋正中,問:“大師,這樣可行麼?”

法海點點頭,從袖子裏取出一個精巧的翡翠葫蘆,倒了點朱砂進那盆子裏,又用蠟燭將盆子團團圍住。

朱砂散開在清水中,連帶整個盆子都透露出一種詭異妖豔的紅色。

正值夜半時分,月光正明,法海盤腿結跏趺坐,一動不動地盯著那盆水。

殷殷的影子倒映在朱砂水裏,仍然是一位絕色佳人,半分都沒有改變——若她真是妖物,怕是早已現出原形了。

我清晰地聽到法海非常遺憾地歎了口氣。然而他卻並沒有放棄的樣子,仍然死死盯著眼前那盆朱砂水。

殷殷問法海:“接下來幹嘛?”

法海惜字如金地說:“等。”

殷殷小聲問我:“青公子,大師這是在做什麼?”

我小聲回答她:“發神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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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幾人陪著法海盯著盆子看了半天,什麼東西都沒有看出來,我瞥見明心早已躺在角落裏的竹椅上,攤著肚皮呼呼大睡起來,於是搖一搖也不住打哈欠的殷殷:“殷殷姑娘,你若是困了先去睡吧。”

殷殷揉揉眼睛,認真地回答:“那可不成,我收了你們銀子的。”過了會兒,她又說:“我見過挺多奇怪的客人,可你們幾個絕對是最奇怪的。今天這銀子不好賺啊!你們怎麼都不困的呢?”

我歎口氣:“你別理他了。這家夥不定期就會抽風,你陪在旁邊也沒什麼用的,不如早點休息。”

殷殷想了想,不好意思地說:“睡覺倒是不必,不過我得出去一趟,我要去給我娘送點銀子,我有兩三天沒機會過去了,擔心她花完了銀兩餓肚子。以前我都是趁客人睡著之後偷偷溜走的,不過今天看樣子你們都不打算睡了。”

“你娘?”——就是那個書畫雙絕的女子?

殷殷回答:“不怕你笑話,我娘以前年輕的時候在這裏掛牌的,據說還挺有名氣。不過現在年紀大了,年老色衰,又被男人騙光了積蓄,後來又不小心被毀了容,徹底沒辦法幹這行了,所以前些年被掌事趕了出去,住在得意樓後麵的小巷子裏。我每隔幾天就偷空過去看看她。”

我往窗外看看,發現不知不覺已到了後半夜,喧囂的春風得意樓逐漸安靜下來,周遭一片靜謐。雖然月色正好,但彎彎繞繞的小巷子裏仍然是一團漆黑,仿佛光明根本照不進去一般。偶爾有一兩聲犬吠傳來,夾雜著一兩聲醉漢的罵聲。我問殷殷:“你一個人出去不會害怕嗎?”

殷殷苦笑:“沒辦法呀。不過這件事還請客官幫我瞞一下,如果讓掌事媽媽知道可就遭了。”

我看著她,一股疼惜之情油然而生,於是說:“閑來無事,我陪你走這一趟吧。”

因為鎖妖繩的原因,我不能離開明心這臭小子,於是抱起呼呼大睡的小猴子,衝著法海說道:“我們出去一下啊。”

法海眼觀鼻鼻觀心,還在專心致誌的對著那盆朱砂水發呆,隻是哼了一聲表示聽到了。殷殷一介凡人自然看不出個所以然來,我卻已經猜出了八九分來:他定是在以朱砂水為鏡,細細查找整個春風得意樓的每個角落,一時半會兒根本結束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