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半朝微微動了動手指便有人很快依言打了盆清水過來。法海取出丹砂撒進去，然後麵向水盆盤腿坐下，手握佛珠，默誦佛經。猩紅色的丹砂水慢慢轉動起來，越轉越快，逐漸形成了小小的漩渦，漩渦中間慢慢顯現出六個金色的大字“唵嘛呢叭咪吽”。
法海誦經完畢，又當眾賣力的表演了一段跳大神，這才對何半朝說：“還請何大人取一根發絲給貧僧。”
法海剛剛裝神弄鬼的時候，我一直在偷偷觀察何半朝的表情。隻見他的表情似嗔似喜，仿佛在看一場與自己毫無關係的好戲。
我明白法海懷疑何半朝，想要測測他是人是妖，但總覺得何半朝心思深不可測，沒準一眼就看出法海裝瘋賣傻背後的本意。
要知道他帶來的護衛並不是什麼繡花枕頭，裏麵不乏頂尖高手，甚至不少人的兵器上都帶著狠辣陰毒的符咒。若是雙方真的交手，就算法海功力深厚，可畢竟雙拳難敵四手不是。
何半朝卻並沒有說什麼，他聽到法海的請求，又隻是微微晃了晃手指而已。
一直守在何半朝身邊的那個文弱書生取下何的一根發絲，走過去遞給法海，用幾乎隻有他們兩人才能聽到的音量說：“給你個小小的忠告：別自作聰明，小心引火燒身。”
法海扯了扯嘴角：“多謝忠告，不過貧僧最大的優點就是不識抬舉。”說完不再理會他，轉身輕輕把那根發絲放進了丹砂水裏。
丹砂水逐漸淹沒發絲，一瞬間光芒四起，然後丹砂水逐漸平靜下來，竟然當眾漸漸退去紅色，恢複了清澈。
隻見一盆清水之中，一根黝黑的發絲靜靜躺在裏麵。
是人。
法海剛剛施展出來的是“金剛陣”，世間任何幻術邪法都休想躲藏過去。如今結果已然出現：何半朝裏裏外外都隻不過是個普通的凡人而已。
“啪。啪。啪。”何半朝伸手鼓了三下，“真是精彩。”
法海攤開兩手聳一聳肩膀：“是還不賴吧？”
何半朝點點頭：“大師，既然這樣，那血光之災想必是解了吧？”
法海雙手合十道：“自然是解了。何大人必定財源廣進，順心如意。”
“財源廣進，順心如意？借大師吉言。”何半朝朗聲笑道，：“今兒這壺酒算是金貴了，能換來這八個字，不算虧。”說完他隨手一指旁邊一個抖抖嗦嗦的小姑娘：“今日就你了。”
馬上有人張羅著送何大人和那個小姑娘一起去樓上廂房，得意樓裏又是一陣忙碌。
我用胳膊肘撞撞法海，小聲說：“總不能見一個人就測一測他是不是妖怪吧？你會不會太疑神疑鬼了些？”
法海回答：“你不覺得這家夥看起來有問題嗎？”
我搖搖頭：“沒有啊，你不就嫉妒人家比你有錢嗎？”
“老子哪有那麼膚淺啊？哎，對了，明心呢？”
我也四下張望了一下，正準備去尋他，就聽見“啪嗒”一聲響。隻見明心站在桌上，雙目迷離，臉頰通紅，搖搖晃晃幾乎站立不住，一把把空酒壺推倒在地。酒壺發出一聲清脆的空響，原地滴溜溜轉了幾個圈子。
法海兩三步走過去，一把拎起他的脖子：“嘿！誰準你偷酒喝了？”
何半朝原本已經要離開，此時停住了腳步，露出一副很感興趣的表情：“這隻猴子倒是挺有意思，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