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東西就跟大臣推舉你做皇帝,你一定要痛哭流涕地推辭一樣無聊。但一直以來大家都是這麼玩過來的,你不這麼幹就是不要臉,不害臊,大家都要向你吐口水。所以,你隻能這麼幹。
而景公這樣不上道的情況也是有的。
比如楚成王殺子玉的時候就連責任報告都不要你寫,直接傳小紙條讓你自己看著辦。這就是真的要你命。
而另一種則是故意嚷嚷的很厲害,其實就等著大家來勸架。到時候大家兩句好話一說,直接借坡下驢,說看在大家的麵子上這事兒就揭過去了。到時候,別說加倍的處罰,連原有的處分也沒有了。
那為什麼大家都很確定景公是後麵一種意思呢?
很簡單,因為荀林父是老牌的“保皇黨”,景公不保他保誰?
可問題來了,晉景公雖然起了個頭,但這戲還得有人接才能唱的完。而與荀林父不一樣,這五位爺兒基本都屬於不把國君放在眼裏的“革命派”,要他們為荀林父說情可能嗎?
可能!
說白了,荀林父之所以會成為正卿,就是因為沒有像趙盾、郤缺那樣能鎮得住場子的人。與其大家為這麼個位子大打出手,不如讓荀林父把位子先占住。誰也坐不到,自然也就誰也不生氣,大家一團和氣是最好。
再加上荀林父一把年紀管不了事兒,下麵的人該幹嘛幹嘛,相當自由。而出了事兒又有荀林父幫忙背黑鍋,何樂而不為呢?
最終,其餘五卿也沒有在這件事上給景公難堪,讓立場最溫和的士會去捧場。
士會對景公說:“不能殺荀林父啊!城濮那一次戰役,晉軍吃了三天楚軍留下的糧食,文公還麵帶憂色。左右的人說:‘有了喜事而憂愁,難道有了憂事反倒喜悅嗎?’文公說:‘子玉還在,憂愁還不能算完結。被困的野獸還要爭鬥一下,何況是一國的宰相呢?’等到楚國殺了子玉,文公便喜形於色,說:‘沒有人來同我作對了。’這是晉國的再次勝利,也是楚國的再次失敗,楚國由此兩世都不能強盛。現在上天是在警示晉國,如果又殺了荀林父隻會再次增加楚國的勝利,這恐怕會使晉國很久都不能強盛吧?何況荀林父的事奉國君,進,想著竭盡忠誠,退,想著彌補過錯,是捍衛國家的人,怎麼能殺他?他的失敗,如同日蝕月蝕一樣,怎麼會損害日月的光明?”
士會說的很多,景公覺得很好。於是景公就赦免了荀林父,讓其官複原職。
一心想退休回家的荀林父最終還是沒能如願,隻得又跑回辦公室開始上班。
三年之後,荀林父帶兵攻克了騷擾晉國邊境的赤狄潞氏,算是部分洗刷了邲之戰的恥辱。景公為此重賞了荀林父和士會,以表彰他們的功績。
不久之後,荀林父再次請辭,沒等景公答複就自己收拾鋪蓋回了家。景公見他態度堅決,也沒有再阻攔。
話分兩頭,荀林父是沒啥事兒,可這不代表其他人也沒啥事兒。
從景公的角度來看,邲之戰並不一定是什麼壞事兒。在邲之戰以前,晉國國君活的很沒有存在感,大事小事六卿開個會就辦了,一點也不給國君添麻煩,很有點“虛君實相”的味道。而邲之戰後,各個世家的威望大受打擊,君權再度抬頭,景公終於再不是一個說了沒說都一樣的傀儡了。
而景公接下來想做的自然是乘機打壓各個氏族的力量,以免自己成為另一個被架空的周王室。
預定處理對象:趙氏、郤氏。
最終處理對象:先氏。
沒辦法,理想和現實總是有差距的。
你想想,趙盾把持晉國朝政那麼多年,連趙穿弑君這麼大的事兒都硬給摁了下去,那能量真是杠杠的。
現在到了趙朔手上,雖然不如往昔,但也不是景公能輕易動得了的存在。何況趙朔在邲之戰後沒多久就自然死亡了,連個處罰對象都沒有了,你還搞個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