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已至,今年H市的冬天格外的寒冷,今天是她的生日,但她的心情卻格外沉重,因為她生日之時,就是外公的忌日,以往在B市的時候,她總是避開這個日子來看外公,但現在已在H市,又何必避開,反正,也不再有人陪她度過今天這個難過的日子了。
一大早,她就出發,又是一年,許久不見,她正好好好陪陪外公。
清晨,郊外的墓園格外的冷清,在濕冷冬季的籠罩下,顯得格外的蕭瑟,低著頭,言君心緩緩地走向外公的墓前,卻不想看到了一個她意想不到的人。
言可宇並不知道,言君心就站在他的身後,他將花放在老人的墓前,靜靜的跪著,眼中帶著數不盡的哀傷與悲痛,哪裏還有16歲少年的陽光與稚嫩。
“你來幹什麼?”言君心清冷的聲音與此刻的氣氛相映,她實在沒有辦法麵對他們一家人,而無動於衷,盡管她也知道,他是無辜的。
言可宇站起來,艱難地轉過了身,16歲的少年已身漸修長,隻是望向她的目光不再清澈,而帶著滿滿地歉疚,言君心知道,他知道了。
“姐…”言可宇幹澀地喊了一句,但卻在她冰冷的目光中局促著,像個不知所措的小男孩。
言君心沒有理會他,隻是徑自走到外公的麵前,將他的花扔到一旁,然後將自己拿來的花擺好,她拿出手帕擦了擦墓碑上外公的像,心中一陣悲痛,不管過去多少年,但隻要一想到,外公是這樣離世的,她都不能再平靜。
“我最後說一次,我不是你姐姐,我,沒有你們這樣喪盡天良的親人。”她靜靜地跪在外公的墓前,靜靜地說出這樣冰冷的話,讓言可宇的臉瞬間變得蒼白。或許她的話真的太傷人,但是他們做的事對得起這幾個字。
“姐…”言可宇頹廢地跪在了她的麵前,想要懺悔,但卻不知能做些什麼…
“滾,給我滾。”言君心的聲音,依舊冷靜,但握著的雙手卻顯示著,此刻她的憤怒與不甘。
“姐…”言君心的冷斥讓言可宇終於承受不住,他像個受傷的孩子想要伸手拉著她,卻被她一巴掌打開,他愣愣地望著憤怒欲絕的她。
言君心不再掩飾,恨恨地望著言可宇,“你別碰我…”她終於忍不住衝著他狂吼著,一個巴掌扇了過去。
“你有什麼資格碰我?又有什麼資格來我外公的墓前,你告訴我,你有什麼資格?”多年的壓抑讓此刻的憤怒衝開,她抓著他的衣領狂吼質問著,眼中閃現著悲痛的淚水。
言可宇感受不到被扇了一個耳光的疼痛,事實上,自從他知道那些事之後,良心的不安日夜譴責著他,此刻,他被她打了這一巴掌,他反而覺得痛快,畢竟,他們欠她的,又何止這一巴掌。
“對不起…”少年垂著眼瞼,道著歉,他知道無濟於事,但此刻他能做的也隻有這三個字。
“對不起,哈哈,對不起…”言君心笑中帶淚,對不起麼,這三個字有用的話,她就不會失去外公,母親,孤苦伶仃這麼多年了。這三個字有用的話,她又何必離開沈茗逸,兩個人一同痛苦著,想到這裏,她的心又跟撕裂了一般。
言可宇擁住情緒波動極大的她,也再也忍不住失聲痛哭,“真的對不起,姐,真的…對不起…”如果可以,他希望這一切都是噩夢,但這一切卻都不是,他依舊背負著那些沉重,她依舊陷入那些痛苦中。
言可宇的擁抱讓言君心更加的憤怒,她狠狠地推開了他,瞪著他的眼睛讓言可宇一陣發寒。
“你有什麼資格對我說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的話,就去將你們那一家子惡心的人送人監獄啊?真的覺得對不起我的話,就把我媽媽還給我啊?真的覺得對不起的話,你為什麼還頂著恒溫太子爺的身份生活呢?”她眉眼間的諷刺讓言可宇幾乎承受不住,他無力地跌坐在地上,望著冰冷而絕望的她。
“做不到,對吧?既然做不到,你又何必來這裏假惺惺地跟我說對不起呢?想讓自己良心好過一些麼?我告訴你,言可宇,這一輩子,你們都別想心安理得,哦,也不對,我說錯了,你們有良心麼?你們的良心早就被狗吃了,哪還有良心?”言君心居高臨下地望著跌坐在地上的少年,口中吐出她從未說過的話,此刻的她已被憤怒掩蓋了一切,早忘記了什麼是冷靜,什麼是自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