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君心不是沒想過再見到言可心,但是卻從沒想到會在遠離中國大半個地球的開羅見到她,她打量著她,她的樣子似乎沒有什麼變化,隻是不知是長途的奔波,抑或是其他的原因,她竟顯得格外的蒼老與疲憊,一身純黑色的阿拉伯婦女裝將她包得嚴嚴實實,如果不是她的氣息印在她的腦海中,在她未脫下墨鏡時,她也認不出她。
“你來幹什麼?”如果是三年前,她一定無法冷靜地跟她說話,說她們有不共戴天之仇,一點都不為過,她害死她外公母親不說,還間接害死了她的第一個孩子,縱然她是聖母,她也無法原諒她,更何況,她隻是一個普通的女人,一個有喜怒哀樂,愛恨情仇的女人,所以此刻她還能這樣跟她說話,隻能是多年她沉靜的性格所致,但這不代表,她不恨她。
言可心笑,雖然她已經三十歲了,但是她保養得宜的皮膚卻也跟少女一樣白嫩光滑,隻是氣質卻透露出一股蒼老與頹然。
“我來帶你回家啊,妹妹。”她與她同樣痛恨這個身份,她避而遠之,絕口不提,但是她卻總能淡定自若地且戲謔地說著這個稱呼。
言君心不想理她,但卻發現距離linda的背後,有一個黑色的物體,冷光閃爍,星眸微沉,“好,我們走。”她不做絲毫反抗,因為她並不想傷及無辜。
言可心很滿意她的合作,才將手中的槍不著痕跡地收起,言君心伏下身子,在聽不懂她們對話的linda的額頭上輕輕一吻,“好好養傷,我會回來看你。”隨後便跟著言可心走出了linda的病房。
為了出行方便,言君心的護照等證件都是隨身攜帶的,言可心帶著她一路輾轉,最後,竟然回到了中國,不僅是中國,還是H市,而且還是當年她囚禁她的那個荒山別墅,想起那裏,想起那個孩子,想起媽媽,她不禁閉上了眼睛,想將痛苦湮滅在記憶中,可是卻怎麼也抹不掉。
顯然這個地方已徹底地荒蕪了,就像是恐怖片中的那種凶宅一樣,破舊不堪的別墅積滿了灰塵,電什麼的就不用說了,尤其是她們一夜雨路趕回來,漆黑的別墅更添幾分陰森恐懼,但是言君心覺得沒什麼可恐懼的了,經曆過這麼多事,再加上這幾年考古的曆練,這些都沒什麼大不了的,更何況,她一向認為,有部恐怖電影中說的對,這個世界上沒有鬼,人心才是鬼。
相比於言君心的淡定,長途的奔波讓一直養尊處優的言可心有些吃不消,帶著她們從外麵買來的食物,言可心催著她來到了二樓的房間,正是當年囚禁她的房間,她將她推到在布滿灰塵的大床上,陰森森地伏在她的耳際,“害怕麼?”
言君心躲開她,不想讓她碰觸到她,眉眼光風霽月,“怕什麼?我又不是你,做了這麼多孽,我怕什麼?”一身正氣凜然讓言可心險些睜不開眼。
“哼,死到臨頭,還給我嘴硬。”
聽了她的話,言君心的臉色微變,沒有逃過言可心的眼,她就似個神經病似的笑著看著她,“怎麼,你怕死啊。”
死?她不怕,隻是她怕再也見不到他,但是這一切都不必跟她說,說再多都是浪費口舌,況且,她還不配讓她跟她多說幾句話。
毫不在意言君心對她的不理睬,言可心自顧自地說著,“不過暫時我還不會讓你死,因為我還不想死。”她當然知道隻要回國,她的行蹤就一定不會瞞過沈茗逸,她可以選擇在國外,但是她卻不想過那樣沒錢沒勢,到處流浪,躲避追捕的日子,所以她選擇回國,而她,是她最後的籌碼,但是即便最後她還是逃不掉,她也會拉著言君心跟她一起下地獄,所以她也不怕。
言君心明白,沈茗逸會來,一定會來,這裏是他的地盤,這些天,她也知道國內的動勢,最大的新聞莫過於霍家因貪汙,行賄,拉攏黨派等諸多罪名而倒台,而恒溫,她外公的恒溫,也終於被摧毀,不是不惋惜,那是溫家守得三世,外公打拚一輩子的產業,但是她明白最重要的是什麼。
無所謂報仇或不報仇,她有恨,但是她也明白,這就是個一山不容二虎的戰爭,如果他們不將他們擊倒,那麼倒下的就是沈家,她不相信霍家跟言家會善待他們。
“言可心,你不敢殺我。”她知道言可心是個不達目的不罷休的人,也深知她的心狠手辣,她也知道她是籌碼,更何況她想她派人殺人也許可以,讓她親手殺人,她未必真的可以。
聽了言君心的話,言可心笑,笑的歇斯底裏,笑的她眼淚都出來了,她伏在破舊的床上喘著氣看著她,“不敢,我不敢…我連我親弟弟都敢殺,我還有什麼不敢的,哈哈…”
言君心發愣地看著笑的已經失去理智的言可心,她在想她有沒有聽錯,是親弟弟麼?她說她殺死了她的親弟弟,那不就是言可宇麼?可是,怎麼可能?一時半會兒,她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隻是靜靜地看著她,但是心髒的某一處卻像是破碎的玻璃一樣,一瓣一瓣地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