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畫麵卻讓東方雁雀躍的心,瞬間,跌落穀底……
私人飛機的登機樓梯邊,一個男人斜倚著扶手靜靜抽煙,煙氣氤氳著本就秀致又帶著成熟男人氣息的臉龐,在細弱的燈光和火光中沉靜而平淡,他手中……把玩著一隻老式的輪式手槍。
一直等到她們到來,煙光明滅即將燃盡。
男人輕輕扔下煙頭,如貓科動物般慵懶優雅的向他們走來,腳下正好踏碎半明半滅的煙頭,在這無聲的寂靜中毀滅的聲響——
清晰可聞……
那是組織中負責帶領照顧殺手們的教練——也是她和魚沉歌的“養父”,對外,扮演者經紀人的角色。
私人飛機艙口處則露出半個小身子,隱約記得是舞蹈室見過的孩子,練舞時總是躲在角落不發一言,偶爾目露狠色的盯著她和魚沉歌,她記得她的原因是因為……
一次魚沉歌買了一大包零食回來分吃時,送到她麵前的一包薯片被她一把拍開,薯片零落了一地,她轉身跑掉。
自那之後,這是東方雁第一次見到她——不過比起當初,她的眼神更加刀鋒般銳利,讓人直接有種如芒在背的感覺。
那時她們都扮演著自己的角色,不隻是一個殺手,更包括演好藝人這個角色,隨時在臉上帶著不知道多少張麵具,虛偽著,假笑著……
那個孩子沒戴好自己的麵具,在魚沉歌麵前表現出了極大地恨意,據情況估計是被組織重新教育了,恩……真是可憐。
通過初訓的人已經算是瀕危物種彌足珍貴,所以到那時除非是重大錯誤,否則一般都不會危及性命了,大抵是因為如此,此時才能再見到她,活的……
此時容不得東方雁考慮太多,一下午發生的事太多太亂纏纏繞繞理不清楚,當下隻有先解決眼前。
她僵硬笑道:“幹爹,杵這幹嘛嘞?讓個路唄?”
黑暗中看不清他神情,氣氛凝滯急轉直下。
隻見幹爹神情半掩在黑暗中,晦澀難明,似乎被連眼光都變得深邃,他開口,似乎略帶苦澀……
他說,“你們太聰明,這不好。”
東方雁覺得手中握著的魚沉歌的手顫了顫,她另一隻手一伸抓住了東方雁,隔著手腕上東方雁一直貼身戴著的黑曜石手鏈握住她纖細的手腕,冰冷的溫度堅硬的觸感硌得生疼。
東方雁沒空理會,卻終於冷靜下來,認真與幹爹對視,“幹爹,魚兒是無辜的,讓她走。”
魚沉歌更緊的抓著東方雁手臂,東方雁回頭,眼中神色難明。月色蕭瑟不甚寒涼躲入雲層,微鹹的海風拂動著發絲微亂,看不清她的表情……
幹爹麵露一絲掙紮之色,借著馬爾代夫特有的隨著海浪拍打上來的藍色熒光微微,東方雁終於看清了幹爹此時的神情——幾分痛惜幾分不忍,幾分猶豫幾分決絕,複雜的糅合在一起,難以言說。
隻見他薄唇輕啟,語氣滯澀,“雁,你知道規矩的。”
低啞聲音中透著男人特有的性感磁性,說出來的話,卻無限冰涼。
隻見東方雁幾乎沒有猶豫,語氣平靜,“規矩,我知道。魚兒什麼都不知道!不就行了嗎?”
規矩——一命抵一命。剛才就看出莫奈的目標是沉歌,雖然不知道其中細節,但是自己放棄任務帶走沉歌,也早已違反了規定。
若是無論如何今夜必須有一條生命為另一條生命做出鋪墊,那麼這個人——隻能是她!
腦中對今夜的事微微有了頭緒,然而不論是不是她想的那樣,起碼比起兩個人都死去還不如犧牲一個成全另一個,不是嗎?
她死了,幹爹有辦法除掉莫奈再把一切撇到她身上來,而且——
沒人會去為死人犯下的錯誤而受到懲罰。
東方雁譏笑自己如此貪生怕死,在小白弟弟的生命鋪墊下苟且偷生的人,居然也會有一天會為其他人考慮得如此周全,不惜犧牲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