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韻將我抱上座位,主人執筷,客人方可動筷。
一人夾一筷青玉筍,細細品味,相互對視都從對方神情中看出驚訝激賞之意,此乃真滋味矣~
心下對東方小姐才有了幾分敬意,年紀尚小反應機變,確實實屬難得。
隻有小皇子還鬧別扭不肯動筷,我夾起一筷青玉筍放到他碗裏,努力和善的笑,“殿下快嚐嚐,是否有那故鄉滋味?”
孩子始終是孩子,看著看著……還是忍不住含著眼淚花花吃了,隻是突然感覺眼淚花花更加泛濫,終於正眼看了我一眼,埋頭用膳。
細算東方雁心理年齡接近二十的人了,自然也不會跟這小孩一般計較,看他別扭思鄉也是常情,雖然……
脾氣大了點,也不是不能理解。
誒……我輕歎一聲,腹誹道:小子,可別感動哭了,待會不好收場啊。
一頓飯在安靜中即將度過,劉 奇卻抬頭問:“東方小姐可知皇子此來何意?”
“回劉叔,雁兒不知。”誰知道怎麼天上掉個皇子下來,還嚇我一跳咧!
“是這樣,此番上雁園叨擾,是奉陛下之命請司徒先生代為管教二皇子,月餘前已傳書給司徒先生,希望皇子殿下可以在雁園叨擾幾時,煩請雁兒小姐擔待。”
“殿下光臨是小女榮欣,怎算叨擾?雁兒隻希望殿下不嫌棄便是。”小子,我還沒嫌棄你呢,你要敢嫌棄我,信不信我馬上丟你出去?!
我嘴上假假的說著,心理活動非常活躍,暗自腹誹又不能表露於形……
真!辛!苦!
司徒烈眼中滿意,我心想這下有幾天好日子過啦。老頭教習禮儀文采,詩歌詞畫,舞文弄墨,實在煩得我!
我隻能在心中哀歎……自己兩歲就開始學認字作畫,當真比前世火箭班還牛掰,生生摧殘我幼小的心靈。不過不得不說,司徒烈確實學富五車文濤豐滿,文科放到當代也絕對是教授級別的!實在可以算是難得一求的好老師,就是私下裏那性子……擺明了就是一酒鬼邋遢老頭,滿臉胡子拉碴今天才見他打理一回……
當真看不出學堂上的高人風範,可謂人不可貌相……
未時,驕陽微收,劉叔便帶領那一幫人下山去了。
鸝兒把小皇子安排到玉容苑住在南屋,離我閨房隻隔一座圓形青石苑門。
奇怪的是小皇子竟然安靜非常,不像初見時那般囂張?鸝兒心下疑惑報告於我,而我吃過午飯自然又跑來了映荷苑,坐在池塘邊望過池中八角涼亭,視線直覽天邊白雲飛雁,清風拂麵心中暢快。
哪裏想管這些閑事???
隻聽鸝兒唧唧喳喳的說:“小姐,你都不覺得奇怪嗎?小皇子中午那麼囂張的。”
我……
鸝兒今年八歲,正是純真活潑的年齡又是個閑不住的性子,心直口快,想到什麼說什麼,“哼,竹韻姐姐幫他收拾包袱,他還不讓我們碰他的東西呢!有什麼稀罕。”
“安靜點不正好?”我嘟嘟囔囔,“難道任他擺譜你才覺得正常?皇子八歲離家心情不鬱,有點小脾氣很正常,大家不要在意。”我翻開從書房裏翻出來的書,放在膝上看著,隨口應道。
清風翻過遠山,藍天從池塘那一頭吹拂而來,拂去夏初那一抹燥熱,漾起一塘碧色的波浪,涼意吹拂發絲撩起額間碎發,斑駁樹影打在東方雁額上,眉心——微微有一抹白色光華流轉。
此時,玉容苑。
初夏時節,院外丁香洋洋灑灑,花瓣從院牆飄飛而進,在玉容苑的地上鋪出一層爛漫的紫色光華,映著院裏栽種的瓊樹,和那如傘張開的蔥鬱樹冠。
陽光透過綠意,再添上一層夢境般的光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