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三)、黎明前夕,世事如常(2 / 3)

“其實你不該在意我的態度不是嗎?回到你日思夜想的王都,那麼多親人朋友圍著你打轉,應該是你希望的才對,何必一定要找機會問問清楚呢?”東方雁語氣輕鬆,卻更像是以旁觀者的角度說話,仿佛人已不在局中。

“你呢?為什麼不說清楚?難道我思念著家鄉與我們的友誼有關嗎?”司馬玄淡淡撇嘴,卻是不讚同的辯駁,“是,這邊親人圍繞,那又如何?你呢?因此,便不能以朋友的身份對我了?”從回來到現在三分不解七分憋悶一股腦發泄出來,偏過頭認真看她的表情,等待著她的回答。

“二皇子。”稱呼再轉,“你可以是我的朋友,事實上也是如此。”

司馬玄表情因她大起大落的話一怒,再鬆,惱怒她的疏遠,聽到後麵一句又被撫平了心緒,似乎情緒總被她所掌控。

“可你想沒想過?”她伸手指指天上的白雲,“你是皇子,地位尊貴無人能及。”東方雁想打雲泥之別的比方,卻是始終不願意當真零落作泥比做自己的,於是順手扯下臉頰邊一朵不知名的白花,“而我呢?不過是個不受寵的嫡女,從出生便沒了母親,爹不疼娘不愛,便如同這地上的野花。”說著爹不疼娘不愛這樣悲情的事實,卻是一副平淡的神情,仿佛說的不是自己的事。

停頓片刻,給司馬玄思考的時間,再道:“再說,世人怎麼傳我?妖女,命中犯煞,克死母親,臭名昭著。”

他似乎沒料到她本人知道的如此清楚,臉色一白,一急之下正準備開口說些甚麼,東方雁卻不在意這樣的言論,也不給他開口的機會,繼續道:“私下我們是朋友,我們可以像朋友一樣相處,而在這都城呢?多少眼睛盯著你,沒人知道我們一起學習玩鬧讀書寫字,在旁人看來,我們兩個應該是形同陌路的兩條平行線。”她伸手半空中虛虛比劃了平行線的意思,再開口:“那麼這時候,如果再像朋友一樣相處下去呢?”

司馬玄從沒想過,此時有些呆愣。

東方雁自嘲一笑,揭曉了謎底。

“人們會說妖女蠱惑皇子,再甚至……”東方雁略微停頓,思考一下措辭,“便拿這次遇襲來說,若是我們莫名其妙關係密切,再出了這檔子事,外麵怎麼說?”

司馬玄想了想,臉色一白。

她捏碎了手中的白花,揮手一撒,任其飄零,一字一句的說出殘酷的事實,臉色平靜卻無聲令人膽寒,“妖女犯煞,衝撞了二皇子的命格。”

他欲言又止,東方雁卻自顧自的說了下去。

“縱使你不相信,皇上不信,外公太上皇他們都不信,百姓呢?”東方雁坦然一笑,說出了可怕的下場,“百姓百信,什麼都信,屆時喊打喊殺為民除害誅殺妖女,你當如何?我當如何?”

司馬玄麵色慘白,從前不是沒出過這樣的事情,雖然是在很久很久以前,博覽群書的司馬玄卻不是不知道這樣的先例,此時卻生硬的辯駁道:“可那不過是謠傳。”

說完,想想史書上的先例,似乎出口的辯駁那般蒼白無力,連自己都說服不了。

“對,謠傳,即使隻是謠傳,傳的人多了便成了真,屆時即便是不信也由不得你。”東方雁冷靜的剖析殘酷的現實,“再來,縱使逃過了這次,下次呢?發個大水起個地震都會怪在我頭上,百姓憤怒群臣諫言,唇槍舌劍,眾口鑠金,屆時誰又能護我?”話是問話,卻是肯定的語氣。

司馬玄愣了愣,終究是沒有反駁。

縱使東方雁說得誇張,也不是無理可循,前塵之史後世之師,東方雁從出生便送到了雁園依舊沒能抵住輿論的迫害,到現在還頂著妖女之稱無可奈何,司馬玄也無力辯駁,似乎也想通了些什麼。

“所以,對外裝作不認識你,對你,對我,都好。”東方雁說完歎口氣,似乎也很愧疚對司馬玄這樣光明的人講解世間的黑暗。而她,向來理智優先獨善其身什麼都考慮在內又始終把自己排除在外,卻似乎沒想——過有人一顆真心,給了這短暫美好青梅竹馬的悠閑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