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陽高照,火辣的陽光破進窗台,照亮床上的人兒蒼白的頰,沒有血色的唇。
那般精致那般蒼白,像是精工細作的玉器雕琢的藝術品,此時便少了三分煙火氣息?
她那般沉靜的躺在床 上,連呼吸的微弱起伏?都幾不可見。
想起先前那一幕,他到現在還反應不來。
踏出房門前聽見她聲音陡然顫抖,似乎帶著懷念帶著焦慮帶著害怕,聽來恍惚便是哭腔?
相遇至此,十年。
似乎從沒見過她如此脆弱惶恐的神色,兩行清淚從空洞的大眼中轟然墜落,壓在人心上那重量,讓人窒息。
那脆弱,那惶恐,又許是見過?
心恍惚抽痛,那熟悉,又似乎那蠱還在心尖,帶起的戰栗讓人不忍,那熟悉,又似乎在瘟疫之前便悄然產生?
記憶不明,隻是此時確定自己體內那蠱已經解除,這痛,便不是身體上的疼痛。
這痛,是單純因她而生,不帶雜念。
她脈象平穩呼吸輕勻,想來是沒有異樣的,那究竟為何這般突然暈倒?
又似乎不是突然,從昨天下午她便那般魂不守舍魂飛天外,是否又與此有關?
倒下前,她說‘媽媽’?
那是什麼?
能讓她這般不舍這般惶恐,仿佛被拋棄的小狗,那乞求那惶恐?當真是讓人可憐的。
索性東方雁不知。
若是讓她知道司馬玄把她比作那被拋棄的小狗,她便能保證打得他比那小狗兒還淒慘三分!然後假惺惺念句佛號——我心本善,阿彌陀佛。
……
她怎麼突然倒下?
“莫非是那蠱毒發作?”
司馬玄蹙眉,沉思,呢喃,想起楚豐雲和王潤說過的話。
“河口發現的地窖想來便是往日裏存蠱的地窖,那縣官可能得了些門路想培育那蠱,恰逢堤壩衝毀淹了地窖,沔南人靠水吃水,也許就這樣染上了所謂‘瘟疫’?其實就是蠱毒。”
王潤前後分析,稍加聯想,猶如親眼所見?合情合理。
“也許就這般將錯就錯,用沔南人民養蠱,人死後失去了寄主,那蠱便轉移目標,確實也誤打誤撞模仿出培養蠱王的條件?隻需要最後將所有蠱毒取出,封在罐子裏埋上九九八十一天,興許隻剩下一隻?蠱王便誕生了。”
“那症狀和東方小姐那般相似,是同一種蠱?”
楚豐雲帶著疑惑開口。
王潤沉思,神色凝重。
“東方小姐體內那隻怕是不簡單,這些蠱卻是也是和她的蠱源同出一轍,所以我才說用她的血便能翻覆那些蠱毒。”
說起蠱毒?王潤知無不言——
“蠱的等級製度如同現在的朝堂,越是高級越能馭下,那些蠱級別不如她的,自然沒有反抗的餘地。”
刹那沉默,是誰各自心情凝重?
是否說明她體內的蠱毒非常棘手?
王潤也抿唇,低喃。
“她的血那般霸道,先取用的那些血按說不夠,卻能成功解決滿城蠱毒。她體內那隻蠱讓人越發琢磨不定,我覺得也許就是蠱聖?但是不敢確定。”
他撫著下頜沉思,卻也在自我懷疑自我推翻。
“蠱聖百年難出一隻,一般不是國仇家恨血海深仇不會下此狠手,再言——養出一隻蠱聖是蠱毒家族千百年的榮耀,又怎會輕易出手,用來對付一個弱女子?這一點,我當真是想不通的。”
事關她,楚豐雲神情也是凝重。
“那些普通的蠱便能讓這些染了病的人半年內死亡,那東方小姐……”
那話未完,卻不言而喻,王潤也是神色複雜。
“我不確定,她情況太過奇怪,似是而非,先前我探視她那蠱似乎受了重傷?也在休眠。照你所說她情況,畏寒,冷顫,時而低熱,看來隻是帶寒蠱之人正常的反應,卻沒有這般激烈發作?甚至她症狀還不如這沔南中蠱之人劇烈?這個……哎呀,我也說不準啊。”
一室寂靜,隻聽王潤的低語。
“不過……”
他也蹙起眉頭,嘀嘀咕咕。
“因為蠱聖連我們也接觸的太少,但我從前似乎也聽過,有些蠱毒或者不是為了置人於死地,而是為了慢慢折磨而死?不留線索,看起來形同暴斃。這個……大抵就是宮裏人擅長的手法……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