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戛然而止。
他餘光瞥了瞥‘宮裏人’司馬玄,看他似乎還在出神?也不自覺鬆一口氣。
那句話算得上大逆不道,他或是聽見而故作不知,或是沒聽見,或者聽沒聽見也無所謂?王潤無心之言不必追究,他也素來不是對號入座鑽牛角尖的人。
何況——
想起那蠱,司馬玄卻又蹙起了眉頭。
他現在心裏隻記掛著她的事情。
想起一路上循著他所說路線尋找沔南王家人,始終是杳無音信,那時便直接問了他?
“你說到沔南來找王家人,這一路上逢人便問,幾乎沒有消息,你所說的人究竟在哪裏?”
王潤似乎神色為難,終究是苦笑道:“我早年便被逐出家門,這多年未曾歸家也未曾聯係,往日確實是在沔南縣城裏居住的,隻是往年的記憶我也不甚清晰,那房子也被大水衝垮,我問附近區民卻都說早就人去樓空,算算時間,也許便是我當年被逐出家門之後便沒了音信?如此這般,我也不知道上哪去找了,這個……實在是愛莫能助啊。”
說著,他自己也有三分失落,十餘年未歸,他何嚐不想找到家族,哪怕不能回去,哪怕隻是遠遠望上一眼?
而司馬玄還記得公文大事,此時提出疑問,頗有幾分興師問罪之意?
“那蠱窖不會就是你家地窖吧。”
……
王潤頓時震驚,半晌回神,哈哈大笑,反而有些苦澀?
“不不不,我蠱王世家隨便取隻蠱,想做到殺人於無形存數年而不露都是輕而易舉的事,何來這般激烈症狀?讓人輕易發現?這樣低級的蠱,我王家還不至於大規模存放。”
他帶著嘲諷,似乎嘲諷早年迂腐的家族。
“家裏培育的蠱無論如何不願出手,若非如此,也不會經營慘淡,到後來家道中落。”
自言自語一霎,頗有些怨氣,他自己都是一愣?末了,還是回歸正題,認真解釋。
“不瞞你說,現在蠱這東西並不算是稀奇玩應兒,有錢,去黑市,隨意便可買到普通的蠱,便是那些黑心的蠱毒世家販賣了掙那黑心錢的,這般低劣的蠱往日我們都不稱之為蠱,隻能算是蠱毒蟲。隻是若是養蠱能培育到東方小姐體內那隻那般境界~也說得上是神異了。”
說著……又似乎不自覺露出向往之色。
讓人琢磨不定。
他究竟是埋怨家裏不肯出售技藝販賣蠱毒心生怨恨賊心不死?還是家道中落心情苦悶想借以此來慰藉相思?此次如此積極趕來,便是遠遠聽聞瘟疫症狀,聞到了蠱毒的味道而趕來,是否也想回來看看一別多年的家鄉呢?
王潤的故事,似乎深邃讓人無法也不忍深究,終究都是沉浮掙紮紅塵的可憐人罷了。
而此時,司馬玄擔心的卻是東方雁的蠱,究竟怎麼辦?
她的蠱連王潤都解不了,症狀複雜難以斷定,普通辦法又不能驅蠱,不時發作又無傷大雅,如今年紀輕輕勺舞之年,究竟是何處染上了那蠱?而且似乎在更早,更早之前就沾染了?當真是令人費解。
“嗯,不要離開我,為什麼……”
他一愣。
驟然響起的話語打斷了他回想的思緒,急忙上前查看!似乎夢裏她也並不安生?神情惶恐額頭薄汗,雙手胡亂揮舞,似乎急急想要握住什麼?司馬玄無奈伸手上去。
原本以為她會像上次毒發時逮誰抓誰,誰知道,這次竟然拍開他手?
她含著淚,神情淒苦,不甘呢喃。
“我究竟犯了什麼錯……”
模模糊糊卻是神情悲哀,那淚滑過頰邊,分外晶瑩。
他一時錯愕,聽著她夢裏似乎也在乞求怨怪,究竟經曆了什麼,讓她這般脆弱?
‘是我,害死了小白’。
忽然似乎在耳邊響起,恍然間出現的聲音,他也是一愣?
再看?
她已經緊緊抱著被子不再囈語,顯然並不是此時說的,那是什麼時候曾聽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