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倒影,有人膚若凝脂明眸善睞,朱 唇皓齒飛霞上鬢,那是誰?
那人臉上帶著癡癡的笑意,眼中蕩漾著瀲灩的水光,那是誰?
東方雁愣愣摸了摸臉頰,那水中人也玉 指青蔥輕撫上頰?!
她恍然驚醒!險些打翻了麵前的水盆!
雀兒連忙將水盆端開,沒注意東方雁的異常,而此時看著她一臉向往和喜悅,那是純真的期盼和美好,是誰呢喃?
“姐姐,你今天好美。姐姐,你一定很喜歡那位公子。姐姐,你好幸福。”
美嗎?喜歡嗎?幸福嗎?
這樣的問題她捫心自問得不出答案,此時燭影搖紅,有人癡然凝望。
如同幻夢一般,她遲遲回不過神來。
似乎下一秒睜眼,眼前景物就會幡然轉變?
變成一無所有,一切都是個虛幻無稽的幻夢?悄然破碎,一地心灰。
她努力的眨眼,再眨眼。
然而再睜眼,一切還是那般?
大紅,喜慶,讓人聯想到妖異的鮮血,又恍惚什麼都沒想到。
她知道,她殺戮太重,對紅色的東西天生有些神經過敏,然而此時那過敏的感覺似乎淡不可聞,或許打從內心,她也是期待的?向往的?渴望的?因此可以忽略那令她下意識閃避的豔紅的?
她猛地拍了拍臉頰!
東方雁,不要想了,隻是權宜之計,不要多心了。
一鬆手,卻又按捺不住思緒的翻飛,若是能夢境成真?她甘之如飴。
隻因為那人,似乎不是那麼讓她抗拒,甚至可能——即使她不願意承認這種可能,可能她心裏,也是有他的?
雨小了些,嗩呐聲喜慶的響起。
讓她沒想到當真有喜轎來接?雀兒匆匆為她攏上蓋頭,攙扶著她上了轎子,一切的一切都不像倉促,仿佛精心設計了多年的儀式,每個步驟每個細節,甚至每件物品的擺放都像是早有準備?
恍惚間她又在想,當真不是司馬玄的詭計?
轉而再一想,要弄瞎自己的眼睛需要何等的勇氣?她東方雁捫心自問沒有那傾國傾城能讓人棄了江山愛美人的魅力,此時也是悵然,這樣下去,究竟是對,還是錯?
原來她一直住在鷹目老者家中,她不懂,明明很排斥她,又為什麼將她安排在自己家中?此時便繞著村子轉上一圈,歡歡喜喜送嫁,再回到鷹目老者家。
那裏,有人正在等她?
司馬玄神情也是恍然如夢,竟然腳步穩健上前掀起了嬌簾,一把接過了她遞出來的手。
她錯愕,她驚訝,她天雷轟頂!
這是怎麼回事?!
當真是他的陰謀?!這個世界有這麼玄幻?!!!
他丫明明沒瞎?!
司馬玄看出她的錯愕,卻不是看見了她臉。
她蓋著蓋頭看不見神情,而此時他知道,隻是因她手上一僵?他能想到,她身子也是突然僵硬的,似乎收到了莫大驚嚇,此時歉然一笑,是誰說?
“抱歉,雁兒。”
她不可能認錯他的氣息,十年相識,不會這些把握都沒有,而那日 他失明也絕不是作假,怎麼會,怎麼會?
她聲音有些顫抖,不知道是憤怒或別的什麼,或者,知道他沒事,這戲演的尷尬,下意識轉身想逃?
她不接受欺騙!
“抱歉?為什麼……你……你不是……”
他苦笑,卻是誰老老實實解釋道?
“我的眼睛並沒有好,是張大伯說為了咱們的婚事,勉強施針能讓我看見一個時辰,一個時辰後,我的眼睛還是那樣。”
說著,卻輕輕而不容拒絕的握住她掌?
這一刻內心翻湧,無與倫比,知她下意識想逃,他也下意識禁錮,卻當真也希望是她所想的那樣?
是他故意安排一番落水鬧劇,為了將她騙入洞房?
那多好。
就這樣一霎那——
她也恢複了平靜?
內心在推敲這句話的真實性。
究竟是真?是假?
然而司馬玄一生高傲,萬萬不會用這種事情來玩笑,此時她的心也仿佛坐過山車般,猛地飛上雲霄,此刻又轟然墜落,她此時才知道,那一刻的顫抖是喜悅,竟然聯想到他的欺騙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憤怒?而是他眼疾得治的喜悅?
而此時都是徒勞,他一句話如同一盆涼水從頭到腳,澆熄那一腔喜悅,將那心從高空重重拍落,此刻,跌入深淵。
“新人到!迎新人入場!~”
東方雁錯愕,沒想到連禮節都是齊全的?
此時他大掌緊緊握住她柔荑,那力度讓人安心,也讓人眼角酸澀,如此這般,算不算償了他的恩?
她不願這樣想,寧願想做是此時這般重要時刻,是不是算作成全了自己?
遂了誰的願,嚐了誰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