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目老者單手高高舉起,陽光下那手分外蒼白枯槁,讓人心寒。
有嬌俏女聲大叫著:“爺爺不要!”
東方雁淡淡轉身早已遠走,待所有人回過神?見到那巴掌聲沒有如同想象中的響起,她身影卻已經消失在眾人視線中。
卻不知她身後……
眾人都在震驚眼前這一幕,下頜險險脫臼?!
沒人看到她毫不意外,一絲理所當然的笑,笑裏,卻有苦澀蔓延?
她知道,身後——
有人已經抱住了青年痛哭流涕,青年呐呐不知言語,茫然的看著眼前老者枯槁瘦弱的身影,心裏也是分外苦澀,無以言表?
似乎想起方才有人神色黯淡道‘哥哥,爹娘沒了’……
心下一陣寒涼,仰頭望著熱辣驕陽,酸澀自胸中發酵,難以言說,隻能化作滾滾熱淚,隨心而流?
東方雁素來不喜歡哭哭啼啼,更總是學不會安慰別人,於是每每有此高能預警便早早躲開了去,免得被灼傷,勾起那早已淡忘的事實?
他們擁有的——
她都有不起。
所以,不願麵對,所以,刻意躲避,所以——
這是自我保護。
於是此時腳步一轉,轉向了隔壁李大娘家。
村長家大,也不是這樣一幫子人能完全住下的,她隻有周轉奔波,協調協調房間問題?
所幸住在這裏幾月來她所作所為大家看在眼裏,也沒了一開始的分外警惕——
她打回來的熊幫助了村裏大多人,依山傍水難免濕氣寒重,何況那熊讓人咬牙切齒無可奈何?如今女英雄為民除害,解決禍患一勞永逸,熊骨熊肉一朝入腹,病痛纏身得到緩解,對她的好感,便又上升了幾分?
她挨家走訪說明來意,意料之中,沒受到什麼刁難阻隔,知道不過借住,紛紛欣然答應?
此時在這院子裏,卻有人笑得別有深意。
“姑娘你和你家夫君真是默契,現在他就在我這跟老頭子商量借住呢。”
她有些愣然,看著眼前笑得和善的大娘,卻有些猶疑,要不要——
等等他?
等等他……
等他幹嘛?
打個招呼?
大娘似乎打開了話匣子,是誰滔滔不絕?
“多虧了你那熊骨啊,老頭子風濕骨病好多年,這裏離縣城太遠,家裏條件又不好,拖到現在都是很不容易啊!喝了你帶回來的熊骨現在勉強能走啦,不知道好了多少~”
下層民心總是淳樸,說起話來興奮激動溢於言表,滔滔不絕,是誰熱情相邀?
“說來也要好好謝謝你,不如進來請你們喝杯茶?”
她似乎麵對這樣的熱情分外招架不住,腳步卻猶疑著要不要邁出?
也許心裏是想的。
她正準備這樣做。
‘吱呀——’
一聲,木門打開,她抬眸?便看見那簡陋屋舍也遮掩不住他的玉樹風華,是誰恢複了一身貴氣,灼灼逼人?
刹那驚豔,反而讓她有些懷念當初那個眼睛看不見就大變樣,又會賣萌又會邀寵的蠢萌夫君?
她不自覺唇角一勾,如此自然如此習以為常,剛要開口……
卻是誰的聲音響起?
“洛華你在這,怎麼不說一聲就走了?”
她沒注意他剛剛亮起的眼光霎那暗了下去,大步跨出房門從她身邊淡漠走過,連正眼都不曾相待一刻?
大娘似乎有些愕然,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東方雁,小聲嘀咕?
“怎麼,姑娘,和你夫君吵架了?”
“夫君?”
洛星河大步走來,站在她身邊,遠遠看著司馬玄大步流星的背影,漸漸遠去不曾流連,而她……
近在咫尺,卻看不清神情,無法揣測?
他神色古怪,然而,卻不是一個人前來。
身後一大群榮錦官員,是誰結結巴巴嘀嘀咕咕開口詢問?
“東方小姐……你和二……二……”
在這偏遠山村自然是不能提起二殿下名諱,此時便也一筆帶過,卻不妨礙問題重點?
“聽聞你們成了親?不知是真是假?”
一行人雖當麵詢問過司馬玄,卻依舊不死心的想再問問這當事人。
她仰首望天,麵色如紙,卻在這烈陽下分外蒼白,如同即將跌落枝頭的嬌花?
“他怎麼說?”
她麵無表情,是誰語聲飄渺,近乎囈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