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胡爺說得不錯,我和江一龍真的又走了一天半才到了重慶。眼前的花花綠綠車水馬龍,那可是我們曾經住在的山村從未見到過的,這是一片繁華嶄新的天地,這將是我們大展拳腳的新世界。
隻不過,當我們準備融入這個世界,猛然發現原來我們隻是一個無依無靠隨風飄搖的浮萍。我們的窮酸落魄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所到之處,不由引來鄙夷的目光,更甚至還有人一見到我們渾身上下的狼狽,迎麵直來都會刻意選擇繞道避開。
“兩個討口子不準站在我店門前,看啥子看,說的就是你們,快給老子滾開。”
“我們不是……”
不等他說完,我知趣的將江一龍拉走,說:“大師兄,看來我們到重慶第一件事就是要學會習慣這種眼光。”
“我們明明就不是討口子啊,這不是冤枉人嗎?”
“我們心裏知道就行了。”
“是是是,沒想到我長你幾歲,竟然還不及你先看透。小師弟,你放心,隻要我們努力,總有一天我們不會再受這樣的冷眼目光。”
“對頭,我們一定能做到的。”
我們帶的錢財並不多,而這一路上我們都是靠這雙腿,路上的食糧也是取天地山野之物,到了重慶我們身上總共家當依舊是一百二十三塊七毛。以前我們還以為這是一筆很大數額的錢財,直到現在才知道這一筆錢想要讓我們在重慶這個陌生的城市紮根遠遠不夠。
我和江一龍茫無目的的走著始終找不到一處可以棲身,可能是上天眷顧,在路過一座大橋的時候,我們偶然發現橋下有一塊平地,一端的角落堆放了一張草席幾身衣物還有簡單搭建的灶台鍋碗。
“這可是大城市啊,這裏竟然也會有人住?”
“大師兄,現在天色不早,再加上我們帶的錢原本就不多,既然別人都能夠在這裏住下,要不我們也把這裏當容身之所吧?”
“對對對,大丈夫能屈能伸,別人都能在這種地方住下,我們為什麼就不能。”
長途跋涉,實在是精疲力竭,各自吃了兩個饅頭,我和江一龍就靠著平台的另一端蜷縮而眠。也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聽見一陣腳步聲,隨即,幾聲斥喝頓時將我們驚醒了過來。
這是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一股汗臭味撲鼻而來,原本看起來非常和善的麵龐卻在這個時候掛上了怒容。“狗日的,哪個地方跑起來的討口子,曉不曉得這是老子的地盤,趕緊給老子滾蛋。”
“大叔,你誤會了,我們不是……”
“大叔,你不要生氣,我們隻是太困,所以……”
他瞥了我們一眼,猛的想起什麼,趕緊撂下肩膀上的一根扁擔和麻繩跑到他所住角落,來來回回仔細檢查了好幾分鍾這才鬆了口氣。
我知道他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反應,趕緊說:“大叔,我們不是討口子,更不是賊娃子。”
“不是就好。那你們是哪裏來的?為啥子睡到我的地頭上?”
我見他怒氣已消大半,說話的口氣也沒有像先前那麼凶狠,趕緊用了幾分鍾時間,簡單的說了說發生在我和江一龍身上的事。
大叔叫羅立國。在聽完我說的一切,眉頭微皺,沉默了小半天,旋即從口袋裏掏出兩塊錢一包的大前門衝我和江一龍遞了過來,我們說了一聲不會,他替自己點燃了一支。“我還真的是小看了你們兩個娃兒,跑到這個地方來掙大錢。嘿嘿,誌向倒是不小,但是,你們應該要曉得重慶這是啥子地方。”
“羅大叔,我們當然曉得重慶是大城市,寸土寸金,遍地都是發財的機會。要不是因為這樣,我們也不會翻山越嶺跑到這裏來掙大錢。”
羅立國看向我搖了搖頭。“你說的也對。但是,我的意思是你們兩個有啥本事?想要在這裏掙大錢,如果沒得啥子本事,或者一技之長那還不如回到農村去種莊稼。”
“我們是道……”江一龍猛的意識到不對,趕緊改口笑道:“我們兩個都是農村山娃,哪裏有啥子一技之長哦。羅大叔,有一句話說得好相遇就是緣。我們能在這裏遇見,那也是我們上輩子修來的福氣。可我和我兄弟兩人剛到重慶,沒親沒故,而羅大叔你又在這裏混得風生水起,能不能給我們兩兄弟指條明道啊。”
羅立國拍腿大笑,說:“老子混得好,還用住在這裏?不過,你剛才也說得對,相遇就是緣分。再說了,你們不來都已經來了,現在讓你們回去可能你們也不情願。這樣嘛,我就當做好事,給你們指條明路。你們剛到這裏人生地不熟,又不會其它技術,最好的法子就是下苦力。”
“我們不怕苦不怕累,隻要有一口吃的就成。”
羅立國朝著剛才撂下的扁擔指了指說:“我就是靠這個在這裏活下來的,既然你們不怕苦不怕累,那以後就跟著我一起幹。你們放心,我羅立國絕對不會坑你們。”
“羅大叔,這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