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站在張大爺的角度算是一種解脫,站在張仲義的角度同樣也是一種解脫,隻不過這其中本質存在著巨大的差異。這個世上本就有一種人,偏偏就不喜歡隨人心意,偏要逆行倒施,白靈就是這一號人。
原本對於這種人的存在,我是打心眼裏的鄙夷,可當親眼見她做完這一切,沒有半點惡感的同時,反倒心裏更有一種暢快。但我見白靈臉色發白,額冒虛汗,心裏頓時慌亂,擔憂說:“你這樣做是不是對你道行修為有影響?”
白靈橫袖一抹擦掉額頭虛汗,淡笑說:“原本就是逆天所為,所以,成本代價高了些,估計消耗了我兩年道行修為,但你也用不著擔心,對於現在的我來說,消耗這點修為根本沒有什麼影響。”
我說:“真的?”
白靈篤定說:“當然是真的。”
我又說:“你剛才說估計消耗了兩年道行修為,那這用在張大爺的身上,他的壽限大概會延長多久?”
白靈說:“最多兩天。”
“才兩天?”要不是白靈率先示以眼色,我都已經忍不住叫出聲來。“這這這,這代價也太大了些吧?”
白靈說:“你也是修行中人,自當明白天理循環,天道不可違,既然是逆天而為,自然就需要更大的代價呀。哎呀,你不要這副苦瓜臉,我都不心疼你心疼幹嘛。還有,張大爺他率先就知道自己壽限將至,心死,其次世俗人情冷曖,所以,他一病才會有虛弱不堪的一麵。可現在我可以保證,至少在他大限到來之前,他和之前做門衛的時候幾乎沒什麼兩樣。”
我怔道:“有這麼神奇?”
“那是當然。”白靈顯得有些得意,得意得幾乎有些忘乎所以,因為,今天她此舉或許是我們接觸認識以來,第一次聽見我當麵誇讚她似的。“這其實都是小意思,我甚至還有本事可以讓張大爺再活一輩子呢,嘿嘿,隻不過……”
我心裏頓時有些覺察,臉色頓沉,打斷說:“你這沒喝酒都開始說醉話,別胡思亂想,時間真的不早,趕緊休息吧。”
我說完,就鑽進了被窩。說實話,我並不是故意甩臉給白靈看,而是我其實已經猜出白靈接下來想要說的具體是什麼。我心裏很清楚,依著她現在這樣的道行修為,的確有能力讓張大爺多添幾年甚至一輩子的壽命,但這個代價恐怕就相當於將白靈當作一塊蛋糕,需要一點一點,甚至全部的將她吞噬。
這僅是白靈的一個念頭,隻是她口無遮攔的胡說八道,我可以當作沒聽見,但我絕對不允許她還有這個念頭,甚至有這種舉動,現在不行,將來也不行。
次日一早,我還在沉睡,張仲義火急火燎把我給叫醒,開口就說:“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我揉了揉惺鬆的眼皮,搭話說:“到底發生啥事了?”
張仲義忙朝著張大爺休息的方向指了去,說:“我一大早醒來就沒看見到我家老爺子,在附近找了一圈也沒見著他人,他是不是失蹤了,這,這可咋辦,現在到底該咋辦啊。”
張仲義的媳婦叫楊娟,她和張仲義都是一個鼻孔出氣,性格什麼的幾乎完全一樣。臉色微異,衝我說:“我聽仲義說,昨天半夜你和老爺子單獨說了些啥子,會不會是他把東西已經交給你了,然後,你想辦法背著我們把老爺子藏起來了?”
張仲義假意的瞪了一眼楊娟,說:“你這傻婆娘,胡說啥。”
我笑了笑,說:“我如果真的和張大爺說了些啥子,或者又拐彎抹角騙了老爺子的私藏,有必要幾個月前就拉你們入夥,有必要還一路顛簸沒好吃沒好喝跑來這個窮鄉僻壤的地方?”
“就是就是,小齊,她都是胡說八道,說話向來不過腦,你千萬不要生氣。”張仲義說。
楊娟沒再坑聲,她那十來歲的孩子自幼嬌生慣養,吵著肚子餓了要吃早飯,立刻退出了草棚去給她兒子專門開小灶。
大清早的,動靜又這麼大,白靈也被吵醒,將剛才我們所說的話過了一遍腦,旋即說:“附近的地方都找了嗎?”
張仲義說:“我剛才我醒來沒見著老爺子,就在草棚附近找了一圈。你們也知道,老爺子現在是啥樣子,他又能去哪呢。”
白靈說:“那可說不一定喔。”
我當然清楚白靈弦外之意,其實,我也很想看看是不是當真與白靈說的一模一樣。“要不,我們分散出去找一圈。”
我這話也算是言簡意賅,簡單通俗,本以為張仲義能夠馬上明白,但見他依舊一副摸不著門的神情。說來倒也巧,正當我準備再繼續向他解釋說得更加通俗一點,這個時候張大爺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