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至此,我的心卻沉沉地落了下去,仿佛置於冰窖一般,冷得刺骨。
來陰間不過月餘,平靜安穩的日子也才剛剛開始,竟然就生出這麼大的波折。原想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好端端的卻偏偏有這樣的禍事往我身上撞。
如果真是我引來的禍事,讓我自己受了也就算了。反正這些年我吃過的苦受過的難也不少了,好日子也過過幾天,甚至還得了冥野的愛,哪怕死了也沒什麼,頂多就是不甘心,大不了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可瑤新卻和我不同,她從小就不受母親待見,一天好日子也沒有過過,來了王府更是一個如同空氣的存在,連住的苑子都是最偏遠的。明明她是一個善良到極致的人,為何要遭受這麼多的磨難與不公呢?
心想如此,眼眶不自覺地就濕潤了起來。
冥野瞧見我眼眶通紅,還以為我是受驚過度,連忙攬著我安慰說:“雪兒莫怕,本王說了無論發生何事,定會護你周全。”
說著話,他又麵無表情地瞟了眼躺在chuang上的孟瑤新,目光落到在一旁戰戰兢兢的幽凝身上,不冷不熱地吩咐了一句:“好好照看你們家主子。”
丟下這句,冥野就再無吩咐,拉著我的手就準備離開。
孟瑤新正值昏迷,我留在這裏也不過是麻煩幽凝伺候罷了,索性就跟著冥野離開了。
直到次日一大早,我才命令幽花帶著傾心苑裏最好的藥材往素心苑裏趕去。隻可惜孟瑤新並沒有蘇醒,我也不好在那裏叨擾太久,隻能匆匆離開。
一連好幾天,我都起了大早往素心苑去,隻盼望著孟瑤新早點醒來,而後我們又能回到從前賞花作畫的閑適日子中去。
隻可惜願望終究隻是願,總是成不了真的,而現實生活往往像是一把未開刃的鈍刀,看似沒有危險,卻在總是在不經意的時候狠狠地捅上去,直至血肉模糊。
喝下孟婆湯的第七天,孟瑤新終於醒了過來。
我激動地走上前,拉著她的手關切地說:“瑤新,你終於醒了。這些日子我盼著等著,就想親眼看到你醒的那天。”
可孟瑤新看著我的眸子卻冷冷的,反而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厭棄。
“活人?你是誰?”她警惕地問。
頓時,我隻覺得一盆冰水從頭澆到底,連心窩子都是冷的,隻呆呆地回了一句:“我叫董雪,你忘了嗎?”
她麵無表情地搖了搖頭。
在孟瑤新醒來之前,我一直記掛著亡藥說的話,期盼著她沒有喝下多少孟婆湯,頂多記憶受損,但多少能記住一些。可沒想到她醒來之後,第一句話竟然就是問我是誰。眼神中充滿了戒備,語氣也是前所未有的冷。
心裏就像是被嵌了一塊黃蓮似的,由內而外地滲出苦意。
緊接著我又問:“那你記得自己是誰嗎?”
孟瑤新微微低頭,思索了半會兒,又無奈地搖頭說:“不記得了。”
一旁的幽凝再也坐不住,顧不得上下尊卑急忙開口:“娘娘,您還記得奴婢嗎?又或者您記得旁的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