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瑤新緊皺著眉頭，沉思了老一會兒才說：“我什麼都記不得了，隻覺得腦袋裏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原本還存著期待的心，瞬間跌到了穀底，再也升不起來。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素心苑的，隻記得出來的時候正好和準備去請脈的亡藥打了個照麵，從他身上透出來的寒氣灌進我的身體裏，可卻比不過我心頭半分寒冷。
從素心苑回去之後，好幾天我都茶飯不思。本來我是打算繼續陪著瑤新，試圖讓她慢慢回想起從前的一切。可每次見她，都能看到她對我戒備的眼神，仿佛是一頭逃離了母親的小獸，惶恐又不安。次數多了，我也不願意再去。
而且孟瑤新之所以會變成今天這樣，多半都是因為我的緣故。如果不是我，她又怎麼會喝下孟婆湯，忘記了從前所有的一切。
我在這王府之中本就是眾矢之的，仗著冥野對我的偏愛所以沒有多少小奴敢明目張膽地欺辱我。可惜孟瑤新卻不一樣，她得到的恩寵少，地位自然比不得別的小奴，如果再和我靠近，隻會受我連累。
既然已經有過一次前車之鑒，往後我就算是對她再關心，也得謹慎些才是。
這日，冥野難得閑來無事，早早就來到傾心苑準備和我一起吃晚飯。他在我苑中從來都是不吃東西的，以至於我很好奇他是依靠什麼生存的。
不過他倒是十分喜歡喝彼岸花茶，而且是越濃鬱越歡喜。我雖然覺得那茶滲得慌，但難得他喜歡，所以也常常準備著，時間久了對那股似有似無的血腥味也就不那麼在意了。
我拿著筷子在菜肴上點了點，心裏卻想著孟瑤新的事情，沒有多大胃口。
冥野見了關心地問：“雪兒胃口不好，可是身體有哪裏不舒服？”
我搖了搖頭，放下筷子對他說：“我心裏藏著事，堵著慌，所以吃不下飯。”
“哦？是什麼事情，不如說給本王聽聽？”
本來我是不打算和冥野提孟瑤新的事情，畢竟他公務事忙，女人家的事情能少摻和就少摻和些。隻是現在整個王府中，我除了他就再也沒個能夠正經說話的人，不和他說就隻能和年紀小的幽花發牢騷了。
遂然開口說：“我是為了孟瑤新的事情吃不下飯。前幾天她已經醒了，可是卻什麼都忘了，連你也記不起來了。”
冥野微微地皺了下眉，呢喃著說：“孟瑤新，那日本王倒也沒有細看，原來喝下孟婆湯的是她。孟婆的女兒自己喝下了孟婆湯，想來也是諷刺。不過本王與她也沒多大感情，也就寵幸過一回。既然什麼都忘了，就讓她好生養著就是。”
一時間，我心底不由地生出幾分唏噓之意。都說深宅內院中的女人命比紙薄，我還不信，現在眼見為實，卻覺得悲切而又淒涼。
是為著無人惦念的孟瑤新，也為了不知何時就可能被冥野拋下腦後，墜下深淵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