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的是真的。
小時候外婆就說過，天黑之後莫講鬼，百鬼夜靜都聽著。
村子裏單反有死去的人，活著時候再不好，死了也不要說他壞話。
怨氣這東西凝結在一起，是最容易要人性命的。
我本不信，可去了一次陰間曆練一回，還有什麼可質疑……
想起容納，想起孟新瑤。
這些臉孔仿佛就在昨日還清清楚楚，可眼下我回到陽間，再說起來便是沒人信的笑談。
小姨姥就根本不信。
她大大咧咧的說：“我這人命硬呢，小時候我們姐妹好幾個，晚上一起去亂墳地偷東西……那時候窮啊，什麼饅頭啊，水果啊，全都抱回家，結果啊，她們幾個全都病了，就我一個人啥事沒有！”
……
小姨姥這講的興高采烈，猛地腳下一軟，整個人趴在厚厚的鬆枝上！
“哎呦！”
我的心咯噔一下，趕緊去扶她。
她倒是樂嗬，摔了一跤不氣不惱，隻笑道：“這人年紀大了不中用，腿走電路就發軟，好端端的怎麼就摔倒了呢！奇怪，我感覺好像有東西絆了我一下……”
“那我們安心走路，不亂說。”
我尷尬的笑了笑，扶著她方才起來，一隻烏鴉猛地從頭頂飛過，嚇得我渾身都是冷汗！
“嘎嘎……”
這烏鴉幾聲過去，天突然一聲悶雷。
要下雨了！
我倆顧不上說話，提著手裏的幾隻雞快步走進樹林深處。這林子大的很，到處都是參天大樹。雨點劈裏啪啦的落在樹葉上，就已經小了不少……
我正慶幸著，轉身猛地看見身邊的小姨姥從頭到腳全都濕透。
“你……”
我嚇了一跳，說話也結結巴巴，小姨姥好像並沒在乎自己淋濕，一邊走路一邊道：“快到家了，快了……走，快點走！”
好端端的嗓子仿佛頃刻間沙啞了。
我不禁有些怕，怯生生的跟在她後麵，好半天她才又說了一句：“我先走了，她走的太慢！”
這聲音之後，便是一陣奇怪的嬉笑……
我頭皮發麻，猶豫半天鼓起勇氣，怯生生的伸出手。
就在我的指尖快要觸碰到她衣袖的瞬間，她猛地轉身，那張臉上掛著陰森的冷笑，深深的眼眶好像一下子清瘦了不少，狠狠的凹陷下去！
“怎麼了？你是累了麼？要不要坐一會！”
這聲音又回到之前的感覺，溫和慈祥。
我尷尬的手懸在半空，咽了口唾液點了點頭。
“是有點累，要不我們坐一會吧！小姨姥。你有沒有感覺那裏不舒服？你的嗓子，剛剛怎麼啞了？”
我拎著雞坐在石頭上，她也過來坐。把自己手裏的兩隻雞放在旁邊……
“我一直沒說話啊。嗓子好得很……我年輕時可是金嗓子，最能唱歌！”小姨姥滿臉堆笑，幸福的和我將起她們以前在生產隊時候的快樂生活。我聽著聽著莫名感覺頭暈，眼前的小姨姥好像一下子變得模糊起來，樹林裏光線不好，像黑天一樣，她的臉盤卻似乎蒼白到發光，在我眼前晃出暈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