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越這時垂下眼婕,聽了一旁文妍若的話之後,不免抿著個唇瓣在那兒擔憂道:“那文姑娘……誰會是小瀾子心中的那個人?”
會是她嗎?
納蘭越在這一刻,心裏不禁有些緊張的想道。
不過,很顯然,在納蘭越開口問出這話後,一旁的文姑娘倒也突然之間怔愣了一瞬。
但她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於是,她在那兒輕抿著唇瓣,垂眸說道:“皇上,你若是要我說句實話。那我肯定會告訴你,咱們王爺的心思一向難猜。”
“這世上恐怕除了他的親生父母,應該就沒有人知道,這麼些年,他那一顆看似冷硬的心裏,到底包藏了多少昔日的狼狽與不堪。”
“況且,咱們王爺這病發的突然……就連月白統領,也是今天早上在府門口牽著馬車,一直未等到王爺的傳喚才發現……”
文妍若一邊動唇在開口說著這話時,一邊在那兒睜眸打量。
果然,她見一旁皇上的神色略有變幻,這才不禁輕蹙著眉,繼續在那兒認真著語氣說道:“所以,皇上,哪怕我跟在王爺的身邊這麼多年,也不能保證這些時日以來,他到底把誰最放在心上。”
“如此,我就隻能大著膽子冒險去試一試,找找咱們王爺身邊最近所接觸過的人。”
“儼然,這些人裏麵,目前最有可能的那個人……是你。”
納蘭越在聽完身旁文姑娘嘴裏的這番分析後,她也不禁快速地轉動著小腦袋。
終於,納蘭越在垂眸抿唇遲疑一陣後,試探著聲音對一旁的文妍若開口道:“既然文姑娘之前都已經預料到了一切。”
“那麼,朕就不妨且先在這裏試一試。”
這時,文妍若在凝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後,不由重重點了點頭。
隨即,她眸光一動,又在開始前,好好地交代了她幾句。
“皇上,我現在需要你幫忙做的,是跟咱們王爺一起入夢!”
“這是一種從南蠻之地,所傳過來的一種秘術。這秘書我也是第一次在知道它的方法之後,第一次施用。”
“所以這秘術哪怕實行到最後,到底能不能成功,沒有人能保證……”
文妍若此刻開口說得,納蘭越的心裏都懂。
她知道她若是堅持答應文姑娘繼續這樣做,那麼接下來的事情,儼然就是在用他們兩人的性命打賭……
隻不過,這時,納蘭越的心中,源於那種對自己最親近之人的擔憂,倒是很快就打倒了她腦海裏的恐懼,甚至還一路高歌,占了理智的上風。
是以,納蘭越這個時候麵對著一旁文妍若朝她看過來的眼神,不禁再度抿唇,用力點了點頭。
而直到此時,文妍若仿佛才徹底看清她的決心一般,在那兒繼續說道:“皇上,這個入夢之術的門檻時間非常的短。”
“約莫不過彈指間的樣子。”
“但你若是在這之間,覺得頭暈不適,甚至想吐,那麼就說明你並沒有入夢成功。”
“反之,接下來,你若是在這極為短暫的時間裏強忍著疼痛,努力適應了,那麼你便會很快的進到王爺的夢中,從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去參與他的這個夢!”
文妍若在沉著個眼神說出這話時,便不禁焦急著神情又往此刻床榻邊的那個方向看了看。
糟了,現在留給她的時間快要不多了!
王爺要是再不醒來,可能緊接著他的火毒,就會在這個夢魘裏發作!
而這個夢魘會給他造成做可怕的後果,那倒不是別的,而是在他毒發之時,他會敵我不分,逮著人便殺!
宛如一個活生生的絞肉機一般!
她文妍若身為醫者,不管站在怎樣的角度,可都不願意這樣慘無人道的事情發生。
於是,下一瞬,她的語氣更是用力了幾分。
她在那兒有些焦急地對納蘭越說道:“你們在夢裏相處的時間,僅僅隻有今天這個白日!”
“若是今天這個白日,你在王爺的夢中還是沒有把他喚醒,那麼,你的靈魂就很有可能跟他一起沉睡!”
“而隻有在……特殊時刻一過,你才會和他一起保持理智上的清醒。”
文妍若把話說到這裏,卻仍是沒有膽量去形容那種她曾見過的格外血腥的場景。
那裏,除了屍體還是屍體……
除了血流,還是血流……
是以,這個時候的文妍若,便隻能對王爺火毒發作之時,弑殺情緒爆發的場麵,用“特殊時刻”來形容。
畢竟,這個時候的她,也是實在苦於沒有辦法,隻能咬緊牙根,賭這一把!
此時,延輝閣的門外,楚陵攸不知打哪兒浪了回來,正欲進去裏麵找他的表哥。
但不曾想,就在這時,孤月白那張極為討人厭的臉,竟然毫無防備的一下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陵攸殿下,王爺現在身體有恙,不方便接客,還請你回西廂房那邊去。”
“什麼?”
這個時候的楚陵攸,一聽他眼前這人居然張口對他說出這般不討喜的話,不禁當即就不客氣地當著他的麵,伸手掏了掏耳朵,“什麼?孤月白,你在說什麼?”
“麻煩你大點聲兒!小爺我耳朵不好,沒聽見!”
頓時,孤月白眉頭一皺,心有不耐的抬眸看了他一眼。
不過到底,現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情況特殊。
孤月白在沒有自家主子的命令下,竟然破天荒的縱容了對他這般不客氣的楚陵攸一回。
很快地,孤月白又再度耐著性子對楚陵攸把方才的那句話,又重複說了一遍:“陵攸殿下,王爺現在身體有恙,不方便接客,還請你往西廂房那邊去。”
誰曾想,孤月白這句話剛一說完,竟是一下就遭到了楚陵攸那廝對他格外不客氣的諷刺。
“嘖嘖,聽聽!聽聽!”
“瞧瞧你這不過這王府裏的暗衛統領……你一張嘴,卻又對小爺我……說的這都是些什麼話呀?”
“還是說在你的心裏,縱然小爺我在這裏不管住多少時日,不論我跟你們家主子到底是什麼關係……嘖,這說去說來,居然都還是客?嗬,要遵守這待客之儀?”
孤月白這時一聽楚陵攸這話,當即便知他這是在刻意刁難。
不過,這會兒的孤月白到底是耐著性子,沒有找他反駁。
誰曾想,就在孤月白準備在楚陵攸這不對付的人麵前,裝作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的時候,那廝竟然直接就大步邁開了腿,朝他走了過來,道:“孤月白,讓開!”
“小爺我想要見表哥,什麼時候居然輪得到你擋在本殿下的麵前了?”
楚陵攸跟孤月白說著說著,便不禁抬出了自己那身份的架子,在那裏輕揚起了下巴,似是高人一等的睨著他。
然而,盡管如此,孤月白卻仍是抬手攔著,半點不動。
登時,楚陵攸的心裏便不免有些真的起火了。
他這眉頭剛一皺,正想要捋起袖子來和他動手,卻不曾想,就在下一瞬,這半空之中,竟又飄出了個人來,對他說道:“回稟陵攸殿下!”
“月白統領說得沒錯,王爺現在這個時候,的確是身體抱恙,不能見客。”
“不過,不論如何,您都是我們王爺的表弟。咱們這個王府,不論什麼時候,隻要主子沒有對您下過禁令,那麼便自然是您什麼時候想進,那便能進!”
不得不說,突然閃身出現的墨影嘴裏所說的這一番話,倒是比之前孤月白那硬邦邦的一句解釋,讓人聽起來要舒服多了。
不過這會兒,眼瞧著自家表哥身邊的貼身侍衛都已經現身出來了,他楚陵攸要是再不相信,那可就是真的傻了。
“好吧,既然墨影都這樣說了,那麼本殿下對方才月白統領無意之中冒犯本殿下這一事,那也就不計較了。”
“不過,墨影……這會兒,你人都在這裏,那麼文姑娘呢?”
“快告訴我,我表哥到底出了什麼事?”
這時,楚陵攸的臉上所乍然呈現出來的擔憂神情,一時之間,並不像作假。
此刻,墨影和孤月白二人一同站在這延輝閣的主屋門前,聽到他這樣問,不禁當即就遲疑了一瞬。
而這下,楚陵攸見了他們兩人麵上這般遲疑的樣子,心中頓時隻當是自家表哥火毒又發作了!
可是,他火毒發作不是應該被他自己給關在絳雪軒麼?
為何他們這麼多人又會齊齊守在這裏?
難道,他表哥的身上又是有其他事情發生?
楚陵攸腦海裏剛一這樣想,整個人便不禁沉下了麵色,冷下眼神來對墨影和孤月白二人,出聲嗬斥道:“讓開!”
“你們要是不讓小爺我現在見到表哥!那萬一他的身體要真出了什麼事,你們誰又擔待得起?”
這……
墨影和孤月白二人在聽到楚陵攸的這番話後雖是有過遲疑一陣,但他們在對視一眼後,很快又齊齊搖頭道:“不行!陵攸殿下!”
“你現在不能進去!”
“文姑娘此刻正在裏麵給咱們王爺醫治,你不能進去打擾!”
“文姑娘還在醫治?”
方才本來正再度準備捋起袖子往這屋裏闖的楚陵攸,聽了他們二人的這樣一番話,整個人的動作當即就有一瞬的遲緩。
頓時,孤月白和墨影二人再度對視一眼,他們不由趕緊趁著這個機會,飛速的一躍上前,一左一右的製住了楚陵攸。
這下,楚陵攸認識到了自己方才這是上了當!
一時之間,他不由對他們二人恨極了!
“放開!聽見沒有?你們兩個混蛋,還不趕緊把小爺放開!”
這個時候,孤月白和墨影二人正欲不顧楚陵攸的掙紮,對他點下麻穴,但不曾想,屋裏的文姑娘,竟在此時稍稍地打開了一扇房門,對他們廊間的三人道:“墨影,月白,你們把陵攸殿下給放進來吧。”
“說不定,我們這裏待會兒也還需要他的幫忙。”
“你們隻需要繼續守好這屋外便可。”
“是!”
麵對著文姑娘此刻的發話,孤月白和墨影二人自是不敢不從。
片刻後,他們兩人不禁麵無表情地鬆開了方才掣住那楚陵攸的手,隻能放任他進去。
這時,一腳踏進延輝閣主屋的楚陵攸,不由挺直了自己的脊背,甚至還裝模作樣的伸手理了理自己身上那身藍色的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