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陪笑道:“哪裏是管了你的,也不過是怕你折騰自己的身子,心疼你才是。”

黛玉聽了心裏有些蜜意,也不那麼惱了,隻賭氣仍不肯嘴上服軟,徑自說道:“我便是作踐的也是自己的身子,便是壞了,死也就死了,與你何幹?”

寶玉道:“你這何苦來的,大正月裏,可不興說些個死呀活呀的話兒。”

黛玉扭著道:“偏要說死,我便是這會兒子就死,你怕死,你且長命百歲去吧,如何?”

寶玉無奈道:“能如何?要是隻管像現在這樣鬧,那倒不如死了的幹淨。”

黛玉聽了氣著說道:“正是呢,要是這樣鬧,倒不如趕緊死了的幹淨。”

寶玉聽得不對,忙道:“我說我自己倒不如死了的幹淨,你莫要聽錯了話賴人。”

黛玉隻覺得委屈,尚未來得及再說個什麼,偏寶釵出了來,看了黛玉一眼,便推著寶玉進屋子裏去,邊走邊道:“出來做什麼,史大妹妹正找你呢。”

黛玉見得倆人漸漸遠去,竟暗自垂淚。

雪雁見著對黛玉說了會兒話,才沒個幾句,就見得寶玉又是來了。

黛玉見了背過身去,卻也越發哭的厲害,寶玉見了又是心疼又是賠罪道:“好妹妹,是我錯了,且看在我心憂著你趕來看你的份上,且原諒我這一回吧。”

黛玉聽了說道:“你有來我這裏做什麼?如今有人陪你玩,便是用不著我這個不會笑不會說不會玩的了,況人家擔心著你,竟是追了出來,怕你生氣,又拉了你去哄,也不怪得你心裏有人。”

寶玉聽了忙喊冤叫屈地說道:“妹妹可是冤枉我了,隻不說別的,妹妹這般通透的人竟是不知道有疏不間親的這個道理了,原就是妹妹先來的,平日裏倆個總一處去,她是後來的,我心裏哪個重要,我又和哪個更好妹妹竟是不知道了?再者,你我是姑舅親,她是倆姨親,自是你更與我親近些,將來更是咱們要一處過一輩子的。”

黛玉聽得心裏不免有些軟和,便對著寶玉嗔怪道:“呸,我哪裏說了讓你疏遠著她的這話?拿我當個什麼人了?我為的是我的心,你如何明白?”

寶玉聽了回道:“如何不明白,你隻道是為了你的心,難道你就不知道我的心為了哪個?”

黛玉聽了低下了頭,半晌才道:“自是知道的,可你卻不知道你這般做都要慪死我了。”

寶玉道:“妹妹若是不喜,往後裏我離她遠著些也就是了,至少這醋壇子也打不碎了。”

黛玉聽了寶玉這話啐了他一口,雪雁聽得在外邊搖搖頭無奈的笑了,對著裏間的寶玉和黛玉道:“寶二爺竟是不懂女人的心思,越是在意的,越是怕失去,怕別人搶奪了去,自是一股子濃濃的醋味了,寶二爺要是不怕,隻管自顧自的玩樂也是沒個什麼的,再者,姑娘,也不是我說你,竟是沒我這個外人看得分明了,且不說寶姑娘對寶二爺到底有意無意,就說寶二爺滿心滿眼裏也隻姑娘一個,便是不信別人,你也大可信了寶二爺來,怎的為個什麼都不是的吵鬧起來,別人知道了,隻道是姑娘到底太在乎寶二爺,不知道的定是又要說姑娘使小性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