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姐舒韻的一席話,既讓尚未出茅蘆的鄭壬君深為感動;更讓其佩服得五體投地。人家是何等尊貴的一個人物,卻既能看起自己,且還將其視為知己;這是多麼高的禮遇,又是多麼難得的機遇!嗨,自己可不能不識抬舉。但當他正欲迎合上去,不僅回應些感激感動的話;且還應毫不猶豫,且坦誠地接受“知己”“摯友”等,對方伸向自己的橄欖枝。可在此類話尚未出唇哩,內心中卻突兀間打個激靈:她剛才最後幾句話說的什麼?“因為年齡和經曆差異,談婚論嫁不宜,但做情人完全可以;這可是時下最時髦的男女關係。”她說這些話什麼意思?她倒把俺當了什麼人?俺雖年輕缺乏社會閱曆,但俺已不是小孩子;是有獨立思考能力的成年人,高中畢業即將走進大學校門的小知識分子啦!俺既學過唐史,亦看過為女皇武則天作傳的《武氏春秋》書籍;知道她有無數的男寵,和幾個被史家成為“麵首”的婚外伴侶;如白馬寺主持薛懷義和張易之張宗昌兄弟。何謂“麵首”?據現代史家考證,亦即現時人們常說的西方泊來品“情人”。據史書披露:當時女皇也是將這些“麵首”昵稱為“摯友”或“心靈知己”的嘛!當然,她學姐舒韻不是武則天,俺也不是薛懷義和張氏兄弟一類專吃軟飯的跳梁小醜。但“情人”一詞聽起來還總是那樣憋扭刺激。所以,盡管對麵前這位學姐感動感激,佩服敬重;但自己寧肯欣然接受“知己”“摯友”的厚愛;也決難接受“情人”的“恩賜”!
思慮到此,鄭壬君突兀憶起,正因當晚突兀而來猝不及防的狂風暴雨,又加迷路身體不適,為暫避風雨借地兒投宿,卻陰差陽錯來到這村野飯館裏;卻意外巧識奇遇舒韻學姊,一交談便心心相印,並迅即成了紅顏知己。自己爾今倒已安逸;那麼,翹首以待殷切盼望自己歸去報喜,和渴望目睹重點大學《新生錄取通知書》一飽眼福的家人和鄉鄰們,此刻又在幹什麼呢?他們定是一見氣侯突變,驟來狂風暴雨,而擔心自己行程,憂慮自己現時處境呢?俺那親愛的父母家人,善良本分的好鄉鄰們哪!他們從來都像“縣委書記的榜樣、人民的好兒子焦裕祿》那樣:心裏永遠裝著別人,唯獨沒有他們自己。這樣一些善良好人,他們之所以那麼看重自己的“重點大學錄取通知書”,當然既不是圖慕虛榮,更非為了獵奇;而是在關心自己前途命運和家族故鄉的形象榮譽呀!既如此,自己又怎能陽逢陰違口是心非:一邊口口聲聲信誓旦旦一再表示:定要刻苦學習奮發努力,爭取進步出人頭地,既為自己創好前途,亦為家鄉親人掙好榮譽;一邊卻深陷溫柔之鄉,同新交紅顏知己溫存纏綿,自墮其誌呢?不行。俺尚年輕茅蘆將出,前進之路通遠著呢;俺一介處男,連一次像樣的戀愛尚未談過,又怎能一上場就扮演人家的“情人”角色呢?不能,絕對不能!盡管對方亦真是自己喜歡欣賞,既有風度氣質,又有學問人品;且還誠心幫自己的傑出女人;若要認其為學姊和紅顏知己心甘情願;但兩人卻絕不能再做什麼“情人”!
因鄭壬君一直在想著自己心事,所以表情便顯得凝重嚴肅,這不能不當即引起對方的懷疑猜忌。
“鄭學弟,你在想什麼哩?”舒韻頗含深意地問道。“一時間卻竟那樣全神貫注?”
“我------俺沒想什麼呀?”聽對方發問,壬君雖當即收回神思,但還是慌神得語無倫次回答說。“不。俺剛才是在一直憂愁著,今晚俺到底該住哪兒呢?”
但他的這點小心思,又怎能瞞過神經敏感,又頗有情場經驗郝舒韻的一雙慧眼?她早猜到麵前這個嬌嫩得一掐出水的“處男”,盡管對方亦對自己欣賞喜歡,甚至佩服得五體投地,但因他畢竟亦是個有誌有為青年,為了發奮學習出人頭地,嗣後改變家族和本人貧賤命運,大概截止目前連正經戀愛尚未談過,又怎甘心未出道便做了人家情人呢?且俺又顯然是個大齡剩女,和有過婚史女人嘛。這話說起來不好聽,心理精神上亦難接受!但盡管自己從內心亦當真喜歡他,且此次鄉來還負有“特殊任務”。但她亦不忘“好事不在忙中起”“汽不圓將饃不熟”的古今俗理。
於是便既說穿對方真實思想,卻既理解又寬慰地說:“沒關係,壬君學弟,我倆既已相識相知,彼此完全可以敞開心扉。剛才俺的某些說法的確欠妥;沒考慮到你作為男人的切身感受。俺理解你們男人們,從來都自尊心強。沒結婚時盡可以放下七尺大男人架子,拜到在摯愛女人石榴裙下;但婚後往往態度陡變,總視妻子為私有財產,寧肯讓其在家置閑,也決不準許其他男人染指沾邊;有些人口中喊“男女平等”;但卻隻準自己‘放火’——找‘情人’,卻不許妻子‘點燈’——交異性朋友。這是中國數千年來封建痼疾,又怎能獨獨要求你鄭學弟破例呢?那樣對你也太不公。”壬君畢竟年輕單純,被對方猜中心思後,一時間便難應對答辯;隻會脹紅著臉好半天默不做聲。惹得舒韻背轉身一陣竊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