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害了他前世,不想再害他這世,她希望他記不起她,希望他好好活著,跟一個愛他的他又愛的人族女子,快快樂樂,幸幸福福過日子。
可是夜來嫣錯了。
轉世後的他,並不快樂,過得並不幸福。整日裏鬱鬱寡歡,不到二十歲就臥床不起。
病了好幾年。
大夫來了又去,去了又來。都道,他的病已無藥可醫,皆因長年憂鬱於心,脾氣鬱結,以至心神恍亂,中焦氣滯,水穀不化,影響到五髒。五髒不通達,損傷極其嚴重。
在他病入膏肓之際,夜來嫣終於現身站他跟前。
他一眼就能把她認出來。
很憂傷地問她,是不是不愛他了?為什麼不守諾言,與他相見?他說,他想她,想得很辛苦,因為沒有她,日子過得了無生趣。
最後他握著她的手,滿懷期望向她。
輕聲道:“嫣兒,我的下輩子,我希望能夠和你在一起,不離不棄,相伴到永遠,你可願意?”
夜來嫣眼淚稀裏叭啦的流。
抱著他,一個勁道:“願意願意,我願意!”
他笑著,閉上了眼睛。
說起往事,夜來嫣濕了眼眶。對小汩兒道:“如今五十多年又過去了。如果我掐算沒錯的話,他轉世投胎已有十六載。這十多年來,我在中荒合界人族中不停的尋找,可是一點蹤跡都沒有,這幾年來鎖定在南安城,感覺他此生此世,生活在南安城內。”
“姐姐,難道在南荒合界中,你就不能找不出一個同類來麼?”小汩兒不明白了:“真是的,居然愛上人族的男人!居然!”
夜來嫣喃喃:“他不但是個優秀的人族男人,還是個癡情的人族男人!”
“他再優秀,還是人族是不是?”小汩兒不屑:“再說了,癡情又值幾文錢一斤?餓了不能當飯吃,冷了不能當衣穿,對吧?”
夜來嫣張張嘴。
想解釋,想想還是算了。對一個不懂男女之情,情竇還沒開的妖來說,“癡情”兩個字,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楚的。
隻得長歎一聲:“哎——”
此時黎明來了。
天的那邊,微微的泛起魚肚白。蔚藍的暮色,一點點地被光明滲透侵染,周圍景物由模糊變得清晰,漸漸輪廓分明起來。
幽靈的歌聲早已停止。
黑糊糊的影子,不知什麼時候消失了。
天亮了,到繁華的南安城大街頭溜達的美好一天又開始了。
夜來嫣和小汩兒,一個尋找前前世和前世有情郎的癡情蛇妖,一個純粹瞧熱鬧不嫌事兒大之土鱉狼人妖,溜達南安城,各取所需。
南安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說小嘛,三天三夜,從南走到北,又再從東走到西,不施法力的話,想必也沒能全部走個遍。說大嘛,同往在南安城,有些人一輩子也沒碰到一次;有些人,昨天見著了,今天又撞上。
像淮南王爺流長。
像紅衣飄飄鷹人絕世美男。
小汩兒沒想到,竟然與他們冤家路窄,狹路相逢。在將近黃昏時分,一個楊柳依依,流水潺潺的曲徑通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