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輕輕的走向床前,掀開亞男臉上的白布,還是那張最純真最美麗的臉,不過才十幾分鍾而已,剛才還在此駐足的那爽朗的笑聲甜蜜的笑容醉人的嬌羞就那麼永遠的離我而去了,我怎能不肝腸寸斷?
我終於放上大哭起來,什麼大庭廣眾,什麼男人風度,我全然不顧,我就那麼歇斯底裏的哭,朦朧中感到我失去了我的世界,而我的世界又失去了我。
很久很久,我控製住自己的情緒,趴到亞男耳邊輕輕告訴她說:你安心的走吧,我會照顧好咱爸咱媽的!然後回過身來,跪倒在徐叔叔和徐阿姨麵前說:爸,媽,從今天起我就是你們的親兒子!
八
午後的陽光出奇的燦爛,透過窗子照到亞男的病床,昨天的這時候她還帶著氧氣罩幸福的看著我,可現在什麼都沒有了,她永遠離我而去,人去床空,從前一億五千萬年前的寂寞向我襲來,我一次又一次的心如刀絞……
第三天整理她的遺物時,徐阿姨交給我一本日記,我再次粲然淚下,因為那正是兩年前高考時我送給她的小禮物。
打開扉頁,赫然是一張我和她一起的照片,亞男笑得特燦爛,宛若四月裏的梔子花。
想起高三時一起聽樸樹的那首《生如夏花》,亞男問我:“‘驚鴻一般短暫,像夏花一樣絢爛’,是不是很美?”我逗她道:“是啊,就和你一樣美!”哪知昨日之言竟成今日之實,造化弄人嗬!
我又翻到最後一頁:
2008年3月28日星期六晴轉多雲
整整守了他一天一夜,好累好累,但還是從心底感到一種幸福。
說實話,今生今世都不願離開他的,可是沒辦法,上天非要我們分開,我又能怎麼反抗呢?
得知自己是骨癌的刹那首先想到的竟是他,之後才想到我的父母,有些大逆不道,可這又是真是的想法。
看著他轉身離去的刹那我心如刀割,但我必須故作鎮定,我希望他恨我,因為在人的記憶裏恨比愛要更容易忘些,畢竟,他是一個恨善良的人。
見到了他說的那個一直想追他的女孩子,很不錯的,最重要的是她也是真心喜歡他,從她的眼神裏我能看得懂。所以,以後我不必為他擔心,隻要他幸福,我就會很幸福。
累了。得休息了。估計以後不會再寫了,他已經走出我的世界了,還有什麼可寫的呢?
嗬嗬——不記了!
看到這裏,我再次淚流滿麵。
我感到一隻傷心的靈魂正在慢慢逃離我的肉體,在一個遍是漆黑的世界裏,漫無目的的遊蕩。
九
幾天後,我回到了南部那個小城裏我的學校。
小冉和小光來接的我,他們眼圈都紅紅的,我卻還能勉強擠出一絲微笑,小光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們緊緊抱在一起,我輕輕說了聲:好兄弟,謝謝你!
入夜,校外的一家餐廳的某個角落裏,我和小冉麵對麵坐著,相顧無言。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或者該說些什麼,這些天來我腦子裏裝的全是亞男,夢裏醉裏都是她,可我又是真的喜歡小冉,何況我也答應她要照顧她一輩子的。
但是——徐亞男將永遠無法從我的記憶中抹去。
很亂很亂。
末了,我說冉冉,對不起,我想一個人出去走走,然後起身離去。
夜幕下的城市,很美。
閃爍的霓虹燈,高分貝的音樂,川流不息的車輛,無不點綴著她的繁華,烘托著她的喧鬧。
一陣涼風吹來,我打個冷顫,不經意間回頭,看到天際盡頭一朵正在飄散的雲。
5.12,時光在淺傷中微涼
1、末世裏被遺忘的告白
如果憂傷與雨水同多,那麼想念會不會泛濫成潮。
如果遇見與繁花同多,那麼年華會不會滿地凋零。
淺生,我是許涼薇,微涼的涼,薔薇花的薇。
時光輾轉,很多年後,我總是意猶未盡地想起你站在我麵前的樣子,眉眼細長,微笑如花。
你有沒有看到過一個男孩子,他的頸部有紅痣,穿藍色格子襯衣。他會唱好聽的歌謠。他叫夏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