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章 愛情微涼(3)(3 / 3)

2、三月,驚蟄。他的手指於我的距離,似一個光年。

是的,我要給你講的是一個叫作淺生的男子,我與他的故事像是一個未完成的告別,許多年以後,它們被時光擱置在長滿水草的浩瀚深海,一瞬一季,一季一年。當然,還有從我心底深處衍生出來的夜以繼日的想念。

2007年春,當這個城市的迎春花開得璀璨如錦的時候,我在街頭遇見過一個賣唱的男孩子,他穿藍色格子襯衣,白色球鞋,額間有細碎的劉海傾斜下來,眉目清秀。他背著的是一把黑色吉他,站在洶湧的人潮裏唱《愛情轉移》。

他便是夏淺生,他的聲音憂傷綿長,纖細修長的手指在琴弦上跳著悲傷的舞蹈,他唱回憶是捉不到的月光握緊就變黑暗,他唱蕩氣回腸是為了最美的平凡。他微微閉上眼的時候,臉上便牽扯出絲絲縷縷的淡藍色感傷。

彼時,我在這個城市的美術學院上學,每個周末背著畫板經過三個十字路口去公園裏寫生,而我總是在過最後一個十字路口的時候看到夏淺生,看到他在人潮裏仰起明亮的臉。他用低沉的嗓音輕輕地吟唱那些悅耳的歌謠,他微微低下頭的側臉像我畫過的那些唯美的風景一樣好看,笑起來的時候,嘴角揚起45度的唯美弧線。

那一日,是我第三次遇見他,我站在人群中聽他唱著歌,時間一直延展到黃昏,天邊的晚霞像開到絢爛的花朵,印照著他輪廓清晰的側臉。他像個憂傷的孩子,眼角在微涼的風中溢出溫熱的液體,停下唱歌的時候,他便低頭撫摸左手食指上的一枚精致的指環。

我掏出了身上全部的錢給他。他用來放錢的是那條黑色吉他包,有白色的條紋格子。

我轉身離開的時候忽然聽到他的呼喊。他從我身後傳播過來的聲音像下了蠱一般好聽。

“小姐,你的畫。”

我回過頭的時候,看見他對我仰起俊俏的臉,帶著春日般溫暖的微笑。他左手拿著的那幅畫,是我那日在公園裏描繪出的春景圖,飛鳥,湖水,古典的長亭,還有開放得似乎要燃盡一生的紅色薔薇。畫上麵有杜牧的《薔薇花》的斷句,朵朵精神葉葉柔,雨晴香指醉人頭。

空氣中有薔薇的味道,二十歲的男子明眸皓齒的樣子,像是青春裏一幅明媚的畫。他的輪廓定格在那一秒,便牽扯出我心裏一道隱忍的想念。

我聲音細微地說,先生,我能不能為你畫一幅畫呢。

他便淺笑起來,然後在昏暗的晚霞中被我瞥見他內心欲蓋彌彰的傷,像是海風過境,而他的笑容卻總是陽光般的溫暖潔淨。

至此,我便與他相識。這算不算一場遇見。

我們揮手告別之際,他用2B鉛筆在我的畫紙上一筆一劃地寫下了他的名字,字體娟秀,夏淺生。一個很好聽的名字。

而我送給他的那幅春景圖,上麵同樣是我認認真真寫下的名字,許諒薇。

我把畫遞給他的時候跟她說的話,我是許涼薇,微涼的涼,薔薇花的薇。

是的,我便是這樣認識了夏淺生,他叫我涼薇,他給我唱好聽的歌,他給我快樂歡笑。於是,此後的日子,每當我背著畫板去寫生的時候,我總是在開滿花朵的公園裏看見他咧嘴微笑地對我揮手的樣子,說著涼薇你快過來啊。他的手指修長得很好看,上麵有精巧的指環。可是,我總恍惚的覺得它於我的距離,有一個光年那麼遠。

我一直記得那個時候的夏淺生,他最愛作的一個動作是,斜揚著臉成45度對著陽光微笑。

3、四月,清明,他陪我看一場海市蜃樓。

四月的那個周末,淺生突然拉著我的手說,涼微,今天我不唱歌了我們去遊樂場吧。他突然變得像個貪玩的小孩子,在我麵前說著說著竟跳了起來。

我便跟了他去,在新開的遊樂場裏,我們坐在高高的摩天輪上唱歌,唱陳奕迅,都是些略顯感傷的歌。然後我聽見淺生後來在風中大聲喊我的名字,他說許涼薇,我以後一定要賺很多很多的錢,帶你到處去旅行。

於旋轉的摩天輪上我看見這個城市裏拔地而起的高樓,它們像是我心裏衍生出來的濃烈歡喜,抑或是一場華麗的海市蜃樓。

恩,我喜歡淺生,在我遇見他時,便已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