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陸府的菊花也次第開放了,即使沒風,空氣裏也散發著一股微微的苦香。陸府的菊花品種繁多,顏色各異,白的、黃的、紅的、紫的、藍的,應有盡有。
唐琬一直有喝菊花茶的習慣,以前在家裏的時候,母親陳氏每年都會親自為她采摘許許多多白菊花,在秋天溫和的陽光下曬幹,用罐子貯藏起來,每天拈出四五朵泡上一小杯,既清香爽口,又能醒目提神,而且還能從中喝出母親慈愛的味道。陸府沒有喝菊花茶的習慣,今年要喝菊花茶,唐琬隻能和曉月一起動手了。所以陸府的白菊花剛剛開放,唐琬就稟明唐氏,說要采摘白菊花製作菊花茶,得到唐氏的允諾,就和曉月采摘了一些晾曬起來。
陸遊學過中醫,知道白菊花不僅能入藥,也能泡茶喝,看見她們主仆倆晾曬菊花,知道是用來做菊花茶的。就說:“妹妹這是在做菊花茶嗎?”
唐琬說:“是的。”
“嗯,不錯。”陸遊說,“我還從未喝過菊花茶,等做好了我也嚐嚐。”
唐琬說:“好,估計重陽節就能喝,到時候我邀你一起品嚐。”
陸遊說:“謝謝妹妹。”又問:“做菊花茶要不要加配料?”
“可以加,也可以不加。”唐琬說,“我喝菊花茶不喜歡加配料,所以曬幹了就能喝。”
陸遊聽了連連點頭稱是。
到了九月初九重陽佳節,唐琬和曉月采摘的菊花,已經全部晾曬完了。一大早,唐琬就讓曉月把陸遊請到東廂房來,一起品嚐新鮮的菊花茶。
陸府的白菊花和唐府的一樣,都是上品,放杯子裏用沸水衝泡,感覺陳色不錯,味道也同樣清香爽口,醒目提神。
陸遊喝著,忍不住連連稱讚。唐琬卻怎麼也喝不出以前的味道了。看來那種味道是母親的專屬,母親不在了那種味道也隨之消逝了。
“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想不到小小一杯菊花茶,又讓唐琬想起了死去的父母,想起自己的家唐府,隨即悶悶不樂起來。
話也不說了,茶也不喝了,放下手中的茶杯,一個人默默轉身,走到窗前望著窗外的竹林發呆,陸遊跟她說了幾句話,她也充耳不聞。
陸遊不解,問曉月。曉月說:“可能又想起過世的老爺和夫人了吧!唉,小姐真可憐!”
曉月這麼一說,陸遊也跟著傷感起來,放下茶杯,也不在說話,而是輕輕走到窗前,一聲不響的站在唐琬旁邊,默默的陪她看窗外的風景。
秋意漸濃,風掃葉落,地上的竹葉,早已鋪上了厚厚的一層。
也不知過了多久,陸遊突然說道:“妹妹想什麼呢,適逢佳節,你看院裏是菊花全都開了,可以說是花香滿園,按理應該高興才是,怎麼妹妹反倒不開心了,要不咱們出去走走?”
“去哪裏?”唐琬回過神來,終於開口說話了。
“鑒湖,”陸遊說,“或蕩舟湖上,或登高望遠。”
“好。”唐琬說,“就怕姑母不讓出門。”剛剛雨過天晴舒展開的眉頭又隱隱現出擔憂之色。
陸遊說:“今天是重陽節,我想母親應該不會阻攔的,再說鑒湖也不遠,出門拐個彎就到了。”
唐琬說:“那我先去稟明姑母,姑母讓去就去,不讓去就算了。”
陸遊說:“我跟你一起去。”
說著,兄妹倆便一前一後朝正房走去。見過唐氏,唐琬說出了她和陸遊的想法。唐氏略作沉吟說:“琬兒在我們陸府也有些時日了吧?”
唐琬說:“半年了。”
唐氏說:“除了岐王府還沒去過別的地方吧?”
唐琬說:“是。”
唐氏說:“鑒湖是山陰最大的湖泊,風光不錯,據說有八百裏水域,去玩玩也好,不過一定要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