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7(1 / 2)

走著走著,突然看見不遠處的柳樹下係著一條漁舟,漁船上放著一件蓑衣一頂草帽和一根釣竿。漁船的主人卻不在船上,也不知道去了哪裏。

陸遊突然心血來潮,想嚐嚐釣魚的滋味。便一個箭步跳到漁船上,把蓑衣撿起來披在身上,草帽戴在頭上,盤腿在船板上坐下,拿起釣竿有模有樣的做起了獨自垂釣的漁翁。真是:一葉扁舟一片水,一根釣竿一放翁。

陸遊做學問可以,釣魚卻一點都不在行。盡管自小生活在水鄉,但陸家世代書香門第,小時候大多數時間都用來讀書了,哪裏還有時間供他學習釣魚。釣魚的常識倒是聽過一些的,但真正臨場發揮,今天算是頭一遭。所以釣了半天,別說是魚了,連水草都沒釣上來半根。不是魚不上鉤,而是他掌握不了浮漂的節奏,不知道什麼時候該靜待時機,什麼時候該把釣竿果斷的提起來。總是該提釣竿的時候他不提,不該提的時候卻又提得異常果斷。

陸遊覺得這個時機真不好把握,比做學問難多了。不過陸遊知道釣魚其實也是一門學問,薑太公在渭水用直鉤釣魚,釣來的是周文王。文王死後,他輔佐武王討伐昏君紂王,終成一代開國功臣。而柳宗元在大雪紛飛的季節寒江獨釣,釣的卻是一份寂寞,一種人生境界。

“我也權當是在釣一份孤獨,一種無奈吧!”陸遊自嘲的笑了笑。

這時,漁船的主人回來了,陸遊就把蓑衣、草帽、釣竿一並還給了人家。

“怎麼樣,魚好釣嗎?”這是個皮膚黧黑的中年人,長得五大三粗,十分健壯。

“不好釣,這麼半天,我一條也沒釣上來。”

“你是個讀書人吧,肯定幹不了這個。”

“是啊,百無一用是書生。”

“話可不能這麼說……看我的……。”說話間中年人已經釣上來一條大魚,“好家夥,送給你了。”

中年人說著,就把魚從魚鉤上麻利的摘下來,再用一根稻草穿過魚的兩腮打了個結,丟到了陸遊麵前。

“巨口細鱗,狀如鬆江之鱸。下酒正好。”中年人接著說。

“兄台知道東坡居士,想必也是個讀書人?”一個漁夫竟然張口就說出蘇東坡《後赤壁賦》中的句子,不禁令陸遊有些驚訝。

“東坡居士乃天縱奇才,五百年才出一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跟是不是讀書人沒有關係。”

“那這魚你看給你多少銀子合適?”陸遊把魚從船板上提起來,感覺重量還不輕。

“送你的,不要錢。今天你我能在這裏相識,也算是有緣,既然有緣,那又何必見外。”

“好吧,那我就不客氣了。告辭。”

陸遊說著,便提著魚跳到了岸上。看看手中的魚,個大肉肥,也覺得確實是一味下酒的好菜。想想已經好久沒有去八仙居喝酒了,便提著魚往城南方向走去。

走進八仙居,陸遊把魚交給小二,讓他幫忙拿到廚房烹了給自己下酒,便徑直上了樓上雅間。

不一會兒,魚烹好了,色香味俱全,陸遊要了兩壺花雕,便一個人一邊吃魚,一邊慢條斯理地自斟自飲。魚的味道不錯,酒也香甜可口,盡管是一個人自斟自飲,卻也感覺很盡興。加上陸遊近來天天以詩酒為伴,酒量與日俱增,喝完兩壺花雕,魚隻吃了一半。又讓小二再來兩壺,小二把酒放在桌上的時候,心想陸遊喝完這兩壺酒,非醉倒在地不可。但兩壺酒喝完,陸遊醉是醉了,卻並不像小二想象的那樣趴在地上爬不起來,而且看上去依然意猶未盡。

結賬時,陸遊拿出一個隨身攜帶的酒壺,讓小二幫他把酒灌滿,這才提著酒壺歪歪斜斜地走出了酒館。

此時,大街上早已華燈初上,家家戶戶都在進午餐了,碗筷、杯盤碰撞的聲響便此起彼伏的傳到了陸遊耳朵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