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
漫天不見星辰,唯有那慘白的月光,卻將官道照映得好似一座銀子築成的墳,毫無動靜。
隻有北風瑟瑟地刮著,卷起的沙石瘋狂地拍打著馬車,也不斷嗖嗖刮動每一個年輕戰士的心弦。
此時正是深秋天氣,黑雲密布,朔風卷起,大霧彌漫,僅剩那一縷半弓懸在半空之上。
魏延,楊延光,張遼三人領著兩萬兵馬,押送著陳軍的糧草,半夜行進官道,準備來日與湖口大軍回合,一舉奪下鄱陽,轉而進攻永嘉。
然而空氣中隱隱彌漫著一股難以察覺的殺氣,雖然感受不到,卻讓戰士們有一種不寒而栗的錯覺。
慘淡的月光灑滿大地,荒寂的草叢在清冷月光的照耀下,生出無數詭秘暗影,遠遠望去如同幽森的亡靈火焰,生生不息。
張遼握緊了手中的滾雷刀,倒吸一口涼氣,警覺地和楊延光說道:“楊將軍,勞煩你去查看一下後部,以防萬一。”
“得令。”楊延光聳了聳肩,答應一聲,提槍勒馬慢慢朝後方縱去。
望這楊延光愈行愈遠的身影,張遼目光之中流轉著幾分擔憂,歎息道:“不知為何,近日殿下總是要犯這麼容易被吳軍偷襲的行為,總有種不祥的預感。”
魏延捋了捋濃須,將右手的戰刀遊到左手,意味深長地說道:“興許是殿下有另一番盤算吧,吾等隻要確保糧草無誤即可。”
“罷了,文長,你讓將士們提起點精神,以防有變。”張遼又是一歎,冷冷的月光下歎出一口悠長蜿蜒的霧氣。
大軍行進到這塊地域最為幽森的地方之時,月光下四周叢林密布,有著依稀可見的霧氣忽近忽出。
張遼與魏延二人率著前部先通過這一段路途,卻每一刻都不敢鬆懈那緊繃著的神經,生怕出了任何的意外。
在叢林陰暗之處,一排排狼瞳之眼凝視著下方經過的陳軍,鄧艾手摁在戰刀之上,在某一個瞬間深吸一口氣,對旁邊傳令兵輕輕喝令道:“前去通知顏將軍和張將軍,率重甲兵與騎兵前路攔劫。”
話音剛落,身旁一個校尉圍了上來勸道:“將軍,還沒有太子殿下的諭令,將軍就敢直接開打?”
鄧艾不以為然地冷冷道:“機不可失,失不再來,現在便是伏擊陳軍最好的機會,有什麼事之後再說不遲。”
“哼,鄧將軍可真是架子大啊,把太子殿下都不放眼裏。”校尉冷哼一聲,刻意諷刺起鄧艾來。
鄧艾轉過頭來,鷹目一般銳利的目光,冷冷的注視著身旁那個校尉,目露疑光,“我見過你,你不是太子身邊的侍衛麼?”
“太子殿下尚未下令,鄧將軍若是敢擅自出兵,則是大不敬。”,校尉冷笑道,語氣中透著幾分威脅意味。
威脅,鄧艾最恨別人威脅他。
鄧艾麵色之上隱隱浮動著幾絲慍色,還是將態度放沉了幾分。“好大的膽子,本將軍做事還輪不到你來管!”
校尉心中已是不爽,被鄧艾這麼喝斥一通,更是惱火不已,居然指著鄧艾的眉梁喝道:“鄧士載,你但敢連太子都不放眼裏!”
鄧艾渾身上下登時充斥著一股凜冽的殺氣,瞪著校尉慢慢從腰間的帶中將虎符拿了出來,厲聲斥道:“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虎符在此,今日誰膽敢違抗軍令,立斬無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