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周鎮東大將軍、齊王周元正安坐在駿馬之上,悠然而充滿自信地望著他的大軍,此時正進行著壯大的作業:水陸十八萬大軍在淮河北岸一字展開,開始構築起陣營來。
麵對著東吳的鍾離城,就必須在淮河中進行渡河之戰!如把陣營設置在南岸,那東吳勢必將攻擊麵全部對準南岸。這樣的話,隔著寬廣的淮河補救就成問題了。而水軍恰恰正是東吳的強項。畢竟古來就有“南船北馬”的說法,在軍事上亦是如此,北方以彪悍的騎兵為主力,而南方則自恃水軍強大而橫行。這就是他在淮河北岸構築陣營的目的。
周元,字性成,是大周的第三代天子——明帝三子德之孫,就從現在聖上的角度來看,是父親那輩的從兄弟,享受著皇族的厚遇。這一年,他三十九歲,正值少壯氣盛的年齡。
他也是北周王族中少有的能征善戰之人,在他接任鎮東大將軍之位,成為對南朝軍事行動的最高指揮官之後,連續數次發動了對東吳的戰爭。彭城先克,再定汝陰,一舉將東吳淮上之地完全納入北周的版圖。這次,他決定出征,是想一舉攻克鍾離,盡收江北之地,既而直指建康。
“那麼該如何解決這個難題呢?”就在眾人胡亂猜測之中,周元開口了:
“在淮河之上,架起二座浮橋,連接起南北兩岸的陣營!”
這種事可能嗎?梁義直、馮雲諸將都瞪大了眼睛。
“傳令!沿淮河一線征調所有的船隻!”周元沒等他們回過神來發出了命令。
……
約一個多時辰後,去征調船隻的人垂頭喪氣地回到了大帳。
“什麼?一艘船都沒有!”周元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怒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些將校嚇得忙跪倒在地,直呼饒命。其中有一個壯了壯膽子,膽戰心驚地回答道:“就在我軍前去各處征調船隻之前半個時辰,東吳的兩淮軍已經偷偷渡河過來,搶先把所有可以用的船隻,包括竹筏都全部征走了!”
周元一聽,指著他們幾個說道:“難道那些百姓就這麼甘願被他們拿走了船?”
那人怯懦地低聲說道:“那些沿江的百姓見我軍過去,各個躲躲閃閃,目光中帶著仇視。哪裏像是我們的子民啊!”
“哎!”周元深歎一口氣,重重地坐了下去,臉上透出了無奈。想到,是啊,雖然淮上之地歸入大周版圖已有數年,但當地的百姓還是心存故國。看來要消除這些隔膜還有待時日啊!
這時坐在下首的馮雲開口說道:“王爺,請準末將率軍前去,將這些資敵的叛民抓起來!”
周元聞言苦笑連連,如果真將那些百姓抓起來的話,估計還沒等大軍攻下鍾離,背後已經叛亂叢生了。“馮將軍,當務之急乃是船隻,些許百姓就隨他去吧!”
這時有一將站出來,大聲說道:“末將願意去後方征調船隻!”周元一看,原來是典軍校尉董衝,他欣然一笑:“如果是文炳的話,我就放心了。你去吧!帶著我的令箭!”
等董衝走出營帳,周元想到自己的計策還沒有實施,就已經被對方識破,感到不可思議。究竟是哪出了紕漏了嗎?
就在周元思緒萬千的同時,對岸的鍾離城則是一片歡呼之聲。
當探子說完那些北周軍沒有征集到船隻灰溜溜地滾回大營的時候,圍觀的眾人紛紛哈哈大笑。
“必須馬上召集各營主將前來議事!”尹尚好像絲毫沒有半點激動的樣子,依然是那麼的認真。
韋放頓時省悟,止住了笑聲,連連點頭:“是啊!雖然北周一時沒有船隻,但以其實力不出十餘日浮橋就可以造好了!在這之前必須想好對策才行啊!”
……
與此同時,在京城的議事堂卻在展開一場激烈的大辯論。
“丞相,本督以為應當立刻整軍救援鍾離?”說此話,正是東吳都督,冷俊的麵龐上因為憤怒而漲得通紅。
李世傑,剛及而立之年,身材魁梧,英姿勃發。身為東吳王族,東吳軍中的宿將,一直戰鬥在第一線。
“丞相,下官以為周都督此言差矣!”才說完,就有人站起來反駁。
“噢!”李世傑回轉身子望著該人,輕蔑地撇了撇嘴坐回軟榻上,說道:“不知張侍郎有何高見啊?”
張侍郎,張千,年約五十餘歲,中等身材,脊背略微有些佝僂,尖尖的下巴上長著一縷稀疏的胡須,活像個老羊倌。他從小熟讀詩書,出口成章,在江南的文壇上小有名氣。憑著這名氣,他進京求官覓爵,被先帝任用為東宮洗馬。因能寫一手好文章,叉善於察言觀色,等太子登基後,一日數升,做到了尚書侍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