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強說得有理，讓劉大民無言以對，好在孫老二沒有被殺，被紅軍帶走了。何天章也兌現了承諾，帶頭投降，跟紅軍走了。隻是，誰也沒有料到，部隊走到安定南的膠泥灣時，何天章突然頭往前一紮，倒地而氣絕。有人說他是看見老二梁被老百姓用老钁頭搗死後受了刺激，受驚嚇而死，也有人說，何天章無緣無辜地殺了十條狗，狗是陝北人的救命星，早先，老君爺要收走地上的糧食，以懲罰人們毫無節製地浪費和腐敗，是狗給老君爺說情，留下一個穀穗，救了人類的命。天作孽，尤可違，人作孽，不可活。忘恩負義的小人，該死，是狗殃（狗的魂靈）收走了他的命。這個人一輩子沒做好事，紅軍饒了他的命，老天爺卻不饒他。
回家後，劉大民看見崔煥從山上下來，滿臉的憔悴，他又一次把婆姨摟在懷裏：“好了，事情總算過咯了。”
第二天，劉生財讓劉二民做了個木板墓碑，又叫劉大民在墓碑寫上“劉三民之墓”五個字，插在了薑連長的墳前。老漢從劉三民揮刀向著劉良那一瞬間起，就打定了主意，往後不管是誰提起這個人，他都會說死了，劉三民給紅軍維了兒，在攻打天祉園戰鬥中陣亡了。
栽完墓碑，劉生財又一回流下了熱淚，他讓劉大民的兩個兒子跪在薑連長的墳前，按住娃娃的頭磕了幾下。他說：“紅軍娃娃，從爾格起，我們劉家把你當那個家裏人對待，你就權當是我的親兒。”
瓦窯堡方麵的救兵最終沒有到來。天祉園寨子被打開後的兩個小時裏，轉山信就傳到張建南營長的部隊，張營長的先頭部隊已經抵達羊馬河，他立即叫部隊停止前進，返回瓦窯堡。第二天，孫暢孫老總稀裏糊塗地被拉在水門外的河灘裏，一聲槍響，結束了他的生命，隻是，老漢臨死時都沒有弄明白，張營長為甚要槍斃他？
關於孫老總的死，有很多傳說。主流版本說，是紅軍使了離間計，說孫老總去瓦窯堡請救兵為配合紅軍“圍點打援”，張建南懷疑孫暢和紅軍是一頭的，才槍斃了他。另一個版本說，張建南從孫老總身上搜出了高朗亭的信，起了疑心。還有人說，是孫老總主動要求張營長槍斃他，他無顏回見蟠龍街父老。但是，後來的黨史專家分析後認為，這些說法都靠不住，當時國民黨白軍在陝北處處吃緊，孫暢丟了天祉園寨子，失去了民團武裝，對國軍來說已經沒有作用了，至此，安定縣的四大民團已經全部覆滅，陝北民團的曆史不久也就畫上了句號，留著孫老總是國軍的一個累贅。總之，各種說法都有，但是可以肯定，紅軍的確沒有殺他，他死在了他經常比喻的“老子”們手裏。
很快又到了春暖花開的時間，清明節前，蟠龍街迎來了一個曆史上最偉大的轉折時期，這天，赤源縣蟠龍區召開了首次工農兵代表大會，成立了蘇維埃民主政府，王強被推舉為區委主席，劉大民為副主席，赤衛軍大隊隊長由尚文擔任，王靈娃當上了婦女會主任，李二牛擔任經理員。在慶祝大會上，劉二民組織了蟠龍街秧歌隊，與蟠龍川的十家秧歌隊合夥為大會助興表演，夜晚，在“鬧絲弦”的表演中，王靈娃帶領著劉家妯娌崔煥，李杏花和街裏的十八姐妹演唱了由群眾自發編創的鬧紅民歌《打天祉園》。女子，小媳婦們唱道：
正月到十五，十五的月兒圓。
紅軍上了寨子山，要打天祉哦號園。
地主坐下吃，租子馱走咯，
逼得窮人沒法活，實在了不哦號得。
人人動腦筋，全世間都解開，
捉定地主高利貸，殺了些反動哦號派。
先殺老劉良，後殺郝三茂，
老钁頭冒死史二梁，怕死何天哦號章。
拉走孫老二，拉在那後方上，
一嘴胡子全拔光，最後一命哦號亡。
豪紳打倒了，土地要均分，
高利貸錢款免除了，救出窮人哦號家。
婦女翻了身，放足當紅軍，
團結起來鬧革命，革命能成哦號功。
2011.10.11——2011.12.20一稿
2012.2.28——2012.6.12二稿
2012.7.15——2112.9.5完稿於長安神禾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