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位置決定成敗(2 / 3)

於是,在公元前772年,鄭國不動聲響地於虢、鄶之間獲取了一處兼具避難和拓展功能的上佳土地,鄭桓公立即將大量的人口和財物搬遷了過去,這一事件,史稱“桓公寄孥”。

隨後,便爆發了犬戎犯京的事件,東虢和鄶這兩個死沒良心的家夥居然見死不救,眼睜睜地看著犬戎把周幽王逼上了絕路。而鄭桓公麵對敵人的鐵蹄與屠刀,沒有絲毫的奴顏和媚骨,為了護衛周幽王而戰死疆場。

我相信,鄭國這種“彼以國士報君”的英勇行為,必然會收獲“君還以國士待彼”的嘉獎。

周王室的嘉獎看起來簡單明了,就是任用鄭桓公之子鄭武公擔任王庭的卿士,但暗地裏其實還大有曖昧可尋。

喪失了西域故土而整體蝸居於虢、鄶之間的鄭國,在之後三年的時間內,以沒有及時勤王為由,用武力把鄶國和東虢國相繼從地圖上抹去,成為了這片土地上新的主人。

而周王室對這樣粗暴破壞分封製度的行為保持了罕見的沉默,事前沒有阻止,事後也沒有譴責,安靜得好像什麼也沒發生一樣。

從建立根據地到隨周王室整體東遷,再到取虢、鄶而代之,這一係列組合拳如同行雲流水,一氣嗬成。

我其實很是懷疑,在鄭國東遷的戰略規劃中,對於犬戎犯京的後續發展已有先見之明,早就盤算好了要借虢、鄶的消極怠工來逐漸吞並兩國,畢竟,虢、鄶之間的那一點土地太過於狹窄,無法為鄭國提供足夠的生存空間。

當然,也有可能事情就是這麼機緣巧合,虢、鄶兩國的碌碌無為無意中給鄭國製造了懲罰不臣之國的借口,並最終被鄭國所吞並。

總之,無論歸功於謀劃得力還是運氣太好,鄭國贏來了新的發展機遇。

鄭武公在虢、鄶之間地帶修建起宏偉的京城(城邑的名字就叫京城,並非首都的意思),在鄶國故都的南側建立國都,取名新鄭,然後推行“武公之略”,釋放商奴,發展工商,繁榮經濟;開發灘塗,發展農桑,強國富民;興建鄉校,教化民眾,廣集民意;擴建城邑,整軍頓武,鞏固國防。

短短二十幾年,鄭國不但在虢鄶故地上站穩了腳跟,而且擁有了不遜於任何強國的實力。

接下來,我們不妨從地緣政治的角度品評一下,鄭國精挑細選的這處新址到底價值幾何。

鄭國的西麵是東周的王畿,緊挨洛邑本身就是一種優勢,正像今天我們調侃,要想知道國務院的哪個部委最重要,隻需查看一下它們中間誰和中南海隔得最近一樣。

鄭國的北麵與衛國劃黃河而治。在該河段的鄭國一側,有一個天然的優良渡口名叫製邑,據說周穆王曾在那裏關過老虎,所以又別稱虎牢關。背靠黃河天塹且扼守虎牢關隘,可以幫助鄭國減少來自衛國的威脅,從而集中精力向東、南擴展。

鄭國的南麵是南陽盆地和淮河流域,這裏分布著南申國和許、胡(春秋時代同時存在兩個胡國,此處指姬姓胡國,後文另有歸姓胡國)、蔡、息等小國,南陽盆地往南是一群被稱為“漢陽諸姬”的姬姓小國,再往南就是超級大怪獸楚國。

因為有了漢陽諸姬的緩衝,楚國的爪牙一時半會伸展不到南陽盆地,所以鄭國在刻意與南申國結為姻親(《史記》有載:武公十年,娶申侯女為夫人,曰武薑)後,可以有充足的時間和空間來實施遠交近攻政策,將許、胡(姬姓胡國被鄭國吞並,故後文中的胡國專指歸姓胡國)、蔡、息等國納入自己的勢力範圍。

鄭國東麵的安全形勢相對較差,這個方向大國林立,自西向東排列著宋國、魯國和齊國等。

其中,宋國與鄭國幾乎是比鄰而居,這樣的地緣結構也造成了鄭、宋兩國在未來很長的一段時期內,成為了爭霸中原的主角,打鬧個不停。

但是,有一點不得不提醒大家,宋國是殷商遺屬的封國,曆來就屬於周王室高度防範戒備的對象,且其地一馬平川,無險可據,就天然資質而言,它的綜合競爭力不如鄭國。

之所以要詳細介紹鄭國所處的區域環境,是因為它不僅決定了鄭國的興衰成敗,而且也牽引著春秋初期中原格局的走勢。

春秋初期,周王室衰落,以周禮為基礎而確立的政治秩序正在經曆深刻的變化。天下諸侯名義上雖然接受周王室的節製,但實際上強大的諸侯周王室控製不了,弱小的諸侯周王室也保護不了。這就為一些有能力、有想法的諸侯創造了包括吞並和羈縻小國等形式在內的擴張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