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下遊,一艘運送賑災糧食的漕運船,正在趁著夜色,連夜行船。
在上遊的時候,還不敢這樣,上遊河道彎曲,多有礁石,夜間行船極易出事故。但是到了下遊,水勢平緩,沒有了礁石之困,連夜行船也是常有的事情,特別是遇到緊急的災情。
漕運船前後各有一隻襄城水師的艦船護送,警備森嚴。
小蘆洲是大江下遊的一處蘆葦蕩,蘆葦常年無人采摘,長得十分茂密。此刻,小蘆洲裏埋伏了一十二條大船,每一艘都足以和官府的水師艦船相抗。
十二艘大船上,都沒有燈火,隻有一艘船上的船艙裏,點著一根蠟燭,發出微弱的火焰。蠟燭周圍圍坐著三個人,一女兩男。
女子若是陸霄在這裏,便可認的,正是杜星星。此時她穿著一身紅色的皮甲,盤膝坐在船板上,腿上放著一柄利劍。
那兩個男子,則是披頭散發,現在還是冬天,卻隻穿著坎肩,裸露出來的臂膀,肌肉橫生。這二人十分奇特,一人左眼被黑色的眼罩蓋上,一人右眼帶著眼罩。
若是廣陵水師的士卒在這裏,一眼便能認出,這二人就是洪湖水賊,左毒龍和右毒龍,十分厲害,廣陵水師和他們打了七八年的仗,彼此之間互有勝負,一直沒有擒住。這二人在浩渺的洪湖裏麵,勢力可排在前三。
洪湖裏麵水賊眾多,倒不是說朝廷的水軍不行,相反自安王接管廣陵水師以來,戰鬥力一直在提升。與洪湖水賊打了多年的仗,已經剿滅了十幾股水賊,更多的小股水賊見朝廷水軍勢大,不可力敵,有的直接散夥,各奔東西去了。也有的幹水賊上癮了,索性帶著手下投奔那些大股水賊,以保全自身。
這樣一來,洪湖水賊的數量上減少了,但是原先一些勢力本來就很大的水賊,勢力就更大了。當然了無論水賊勢力怎樣龐大,還是不如朝廷水軍厲害。但是在水麵上,不是誰的兵馬更強,誰就一定能必勝。
若論起對洪湖地理的熟知,不是官軍,而是盤踞其中的水賊。哪裏能夠藏人,藏多少人,哪裏適合打伏擊,這些東西水賊自認第二,沒人敢自認第一。在外麵開闊的水麵上,擺開架勢幹不過朝廷的水軍,那沒關係,調轉船頭,往洪湖裏麵一紮,官軍們就沒招了。
繼續深入圍剿,必然要分兵,可一旦分兵,水賊們就會一窩蜂的湧出來,把官軍吃掉。要是不分兵,水賊們就和官軍玩躲貓貓,反正也抓不住他們。
杜星星背後的黃天教一直都在試圖將洪湖裏的水賊納為己用,但是水賊們桀驁不馴,壓根就不把黃天教放在眼裏,黃天教試了幾次最終都失敗了,弄得雙方的關係不太融洽,後來是花了重金,作為賠禮,雙方這才恢複了聯係。
蹬蹬蹬!
甲板上來人的腳步聲很重,清晰可聞。船艙們被從外麵打開,一陣夜風襲來,燭火搖曳,好像隨時都能熄滅。來人並未進來,站在門外的黑夜裏,躬身說道:“兩位當家的,官軍的船到了,一艘漕運船,兩艘水師艦船,都是襄城水軍。”
“下去吧,告訴兄弟們,抄家夥,準備開幹!”
左、右兩個毒龍嘿嘿一笑,從船板上爬起來,手裏的九環大刀一耍,虎虎生風。
“兩位,按照之前的約定,那艘漕運船不能動,官軍隨便,希望二位能夠謹記心中,約束自己的手下!”
就在左、右毒龍要出了船艙的時候,杜星星清冷的聲音響起,兩人齊齊停下腳步,右毒龍嘴裏嘟囔著:“什麼他媽的破規矩,不準劫糧食,還他媽是水賊嗎?”
不過隻是嘟囔了一句,也沒人聽清楚,出了艙門之後,就大聲喊叫了起來,吩咐手下的兄弟,不要碰漕運船,這次隻截殺官軍,不碰糧食,要是哪個不開眼的動了糧船,直接三刀六洞,丟到大江裏喂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