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家的課外書
成長
1
我媽不給我買課外書，理由簡單粗暴：語文和數學都沒看明白呢，看什麼課外書！
所以，沒有傘的孩子就拚命地跑去看別人家的書。
2
上小學時，班裏有一個家裏有哥哥的小孩，他的書總是比別人多，簡直是無冕之王。
我幫他抄生字，他把書借給我。有時候不小心把他惹惱，他就會使出撒手鐧：“把我的書還給我。”為了抵製這個製裁，我養成快速閱讀的模式。後來看外國小說，名字都是自動替換成阿拉伯數字，比如：1同2家的孿生兄弟3和4坐在她父親的5農場陰涼的走廊裏。
若說囫圇吞棗，我絕對是按斤吞的。
3
我因為最初是同學的哥哥罩著的，所以看的是《羅通掃北》《說嶽全傳》《七俠五義》。現在看到大軍集結到哪裏要同時攻城，就熱血沸騰，這都是程咬金當年給我奠定的階級基礎！
幸好還有幾個有姐姐的同學，我才得以輸入瓊瑤、席慕蓉這樣的血液。今年在辦公室樓下遇到席慕蓉老師，當時真想對她說：“當年我也是在課堂上抄過您的《七裏香》的小姑娘啊！”
那是一本小開本的書，同學偷拿的，要趕在被她姐姐發現之前還回去。最後期限的前兩節課我才無意見到，於是如入無人之境地奮筆疾書往下抄，那天下午上課的老師真好，竟然沒有收繳。
4
現在說討厭特權卻又利用特權，我那時是討厭收繳又利用收繳。
因為同桌的爸媽是我們學校高年級的老師，又因為她不愛看書，所以所有收繳來的書就放心大膽地堆在家裏。我有相當一段時間就靠著她這個“搬運工”輸送“食糧”。
可惜，她後來隨爸媽的工作調動轉學走了。
5
管理圖書館的老師常常被任課老師們告狀，說她借太多課外書給學生，影響了學生的學習。開始每個人每兩周能借兩本書，後來調整為一個月借兩本書，要是頁碼多的，隻允許借一本。
班裏愛看書的同學組成一個小分隊，借出書來交換著看，後來管製得更嚴，隊伍又擴大到年級，再後來，我們就奔向盜版書市場。
盜版書市場主要是出售武俠小說，那種好幾部小說在一起的合集，一人撕下一部分，一本本交換著看。我們班拿來的第一本是《九月鷹飛·邊城浪子·天涯明月刀》，我當時撕的是《邊城浪子》，剛看到“葉開倒了一碗茶”，他還沒喝，書就被老師收繳了。
那是第一次被收繳課外書，我看武俠小說的生涯就此中斷了。而那些當時的戰友，有很多都入“江湖”了，為了“古金梁溫黃”的排序天天打嘴仗。
6
年級越高，學業越重，班裏流傳的書，部頭卻也越大，再快的閱讀速度，也總是在正看到大半的時候被召回。正巧有個朋友長得很帥氣，人緣又好，靠著很吃得開的他，我才得以延長時間看完《穆斯林的葬禮》《紅處方》這些作品。
不過，當年大多數時間，我是沒有課外書的，就隻剩下看字典，而且專挑生僻字和繁體字看。
彼時最驕傲的，是我媽讓我去爨火的時候，我說：“媽，我會寫爨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