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風雲隨波平(1 / 2)

小橋孤舟去,

江風吹酒冷,

寒鴉夜低吟,

佳人濕淚痕。

相思落滿月,

飄零無處尋。

凜冬荷塘渡,

難存一縷溫。

清晨的街頭冷冷清清,雞叫了第三遍的時候,打更的也已經結束了一晚上辛勤的工作,爬進了媳婦溫暖的被窩,寒風蕭瑟,葉落紛飛,離日出還有一個時辰,這也是黎明前最難熬的一個時辰。

運糞的工人起了個大早,推著他的運糞車行駛在並不寬闊的馬路之上。他要以最快的速度到每家每戶,將糞便收走,以免耽誤大家享受一天最美的時光。

作為這個城市中最為卑賤的一個角色之一,運糞工人時常也會哀歎自己命運的悲哀,為什麼有的人可以騎著高額大馬,穿著華貴的服飾,整日招搖過市,有的人可以紙醉金迷,溫香玉暖,不用為生計發愁。

而他,卻隻能在所有人都還在酣睡的時候,依依不舍地掀開溫暖的被褥,與肮髒打交道。

他不敢常常去想,因為人一旦與人比較人生時,就總會覺得自己的一生是悲哀的。勤勞的人啊,你隻有低下頭不斷吃苦,才能夠在這個世界活下去。

老馬就是其中一名運糞工,他像所有運糞工一樣,早早便出了門。

“嘿,小夥子,你怎麼了?”收完了一條街的糞,老馬用一塊黝黑發亮的抹布擦去了額頭的汗珠,他將運糞車停到了一邊,因為他看到一個年輕人此時正躺在馬路中央。

年輕人還在熟睡,手裏抱著個酒葫蘆,看來是宿醉。這樣的人挑糞工是常見的,但絕不會是這麼一個天寒地凍的日子。

這樣的天氣,就算是躲在被窩裏都會瑟瑟發抖,更何況是在大街上躺了一宿。

老馬將他拖到了路邊,用力掐了掐他的人中,年輕人這才稍微有些清醒,但又似乎並沒有清醒,因為他嘴裏一直念叨著的是那個字:酒!

不出意外,今天老馬又救了個酒鬼,不過不管是酒鬼還是其他人,隻要是個活人,老馬就絕不會將他扔在路邊。

運糞車的車輪不斷在石板路麵上打轉,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年輕人揉了揉腦袋,眯著眼睛望著灰蒙蒙的天空。

忽然之間,他聞到一股惡臭,一陣反胃,幾乎將昨晚喝的酒全部吐了出來。

老馬看著他脖子上的青筋已經因為嘔吐過度而凸起,輕聲笑道:“好啦好啦,吐出來就都好啦!”

年輕人這才注意到,原來他正坐在一輛板車上,板車上沒有其他乘客,隻有他和幾隻糞桶。

餘光掃到那些糞桶後,他又是一陣反胃,老馬笑嗬嗬道:“怎麼?小夥子,嫌這糞桶臭嗎?”

年輕人捂著鼻子,點了點頭,這才注意到,原來這板車是有車夫的。

一個人之所以會落魄,那是因為這個人把一切都看做理所當然,他們不願意也不高興去改變自己的人生,該是什麼樣就是什麼樣,從來沒有奮鬥過。

他原以為這馬車也是自動的,不需要人駕駛,也不需要人出力氣。但看到老馬臉上的汗珠,滾落進冰冷的空氣裏時,他忽然意識到,自己錯了。

他想跳下車,但腿卻有些不聽使喚,他這才想起來,他的腿在七天前已經被人打斷了,至今尚未恢複。

蕭南風的臉上長滿了胡渣,披頭散發,衣服也是破爛不堪,如果不是熟悉的人,根本不可能知道,他才不過二十歲。

老馬卻知道,因為他知道,隻有年輕人,才會做出酗酒這種如此愚蠢的事情。

但凡一個有了一定人生閱曆的人,永遠都不會將自己的性命暴露在天寒地凍之中,哪怕是個流浪漢,也會找個舒服牆角,蓋上兩片破爛的草席,躲上一夜的風雪。

“小夥子,有什麼不痛快的事情?不嫌棄的話,就跟我講講吧!我叫老馬。”老馬說話很樸素,永遠沒有世家大族那種夾槍帶棒的語氣。

蕭南風摸了摸受傷的腿,淡淡地笑了笑:“老馬啊,辛苦你了,還是把我放下來吧!”

老馬似乎看出了他腿上有傷,忙阻止道:“哎哎哎,別著急,前麵就到我家,你這一大早還沒吃上個熱乎飯呢,我家雖然沒啥好的招待你,一碗米粥還是有的。”

蕭南風忽然眼角一熱,米粥,多麼好的米粥啊,比任何一種名貴的酒都要好。他的酒都是靠錢買來的,但這碗粥,卻不需要錢!

老馬的媳婦是個地地道道的鄉下女人,為人樸實大方,做的一手好家務活,家裏雖然比較簡陋,但被她收拾的整潔大方,完全看不出是個運糞工人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