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幾多愁,
吹散暖心秋。
夜半夢驚醒,
思緒亂無休。
細雨三更晚,
平添一分憂。
木葉蕭蕭下,
江畔誰同遊?
木葉蕭蕭,好似秋日的蕭條之感逐漸爬上了人們的心頭,但此時卻是初春,初春的早晨仿佛還殘留著昨夜冬日的寒冷,哈氣成冰的日子並沒有完全過去,至少,早晚還是很涼的。
不知不覺,蕭南風已經逐漸熟悉了這裏的生活,六歲開始,他手裏就沒有離開過刀,每個人都看到他一舉成名天下知的樣子,卻沒有人想過,要成為那樣的人,需要付出多少努力。
六歲,對任何一個普通的孩子來說,該是竹馬弄青梅,雞鳴睡不知的年紀。
但蕭南風卻不一樣,從六歲開始,他便習慣了在夜色的寒冷和黎明的寂靜中起來,他家的公雞似乎還在沉睡的時候,他已經墊著腳,從臥房的抽屜裏取出了那把玩具似的木刀。
這是爺爺親手為他削成的刀,他的刀法也是爺爺一手教出來的。奇怪的是,沒有人聽說過他爺爺在江湖中的威名,人們甚至認為,他爺爺是個根本不會武功的老頭子。
這麼一個沒用的老頭子,卻教出了江湖中神一般的人物,當所有人都認為他是個天才的時候,他卻在流汗。
沒錯,不管嚴寒酷暑,他都在流汗。兩個大石墩一邊一個,石墩上綁著的麻繩在一天天地消磨著他的筋骨,他的手腕每天都在承受著重達百斤的力量。
七歲的時候,他已經奇跡般的可以一手綁著一個百餘斤的石墩,熟稔地揮舞起手裏的刀了,八歲那年,爺爺再次給他的石墩加了重量,這回是兩百斤。
那套在一年內被他練得出神入化的刀法,在兩百斤的重壓下,幾乎已經沒有了任何威力,甚至連劈柴都成了一件吃力的事情。
但半年後,他奇跡般地打敗了名震東南的柳葉劍客花無雪,全家人都為他感到高興,這是任何一個普通的小孩都沒法做到的事情,但他們蕭家做到了!
花無雪雖然是個女人,但她的刀法卻出神入化,習慣於以柔克剛的刀法,越是剛猛的人,在她手裏越是討不到便宜。
事後按照花無雪的話來評價蕭南風,那就是一個字,快!她說她根本看不清蕭南風究竟是怎麼出刀的,仿佛她的刀落地的時候,蕭南風的刀還在刀鞘中。
那時候外人都說是花無雪有意向讓,不跟孩子一般見識,但隻有蕭家人知道,他是在怎樣的情況下才練出這樣的刀法的。
瀑布,幾乎每天都有暴雨如注般的水花朝著他瘦小的身子砸下來,他站在瀑布底下,手裏拿著一把刀,一把實實在在的刀,朝著水中的遊魚揮舞著。
每一刀都能看到血光在太陽和水花的交相輝映下閃閃發光,抽刀斷水的事情,是真的可以做到的,隻要你足夠勤奮。
八歲那年的除夕,每家每戶的孩子都能收到各種各樣精美的禮物,蕭南風收到的卻是一把刀,一把後來被世人稱為神刀的刀,一把被他拿去換了酒的刀。
九歲那年,他學會了堅強,因為這個世上再也沒有一個人可以讓他依靠,他的爺爺走了,帶著無限的不舍走了。
那些日子裏,他幾乎每晚都能在寒風中夢到他爺爺那雙托住他生命的大手,在火光中轟轟烈烈地消失。
從那以後,他變得不愛說話,也不再向人家炫耀自己的刀法,他每天都在苦練,就是為了有一天,能夠站到姑蘇城的最高處,讓死去的爺爺好好看看,他的孫子,在他的教導下,終於為蕭家揚眉吐氣了。
他每年都在不斷挑戰著各路高手,十四歲,一個正在發育的年紀,他的個頭已經長出了小大人的墨模樣,他站在夜刀門的門前,寒風吹拂著他消瘦的麵頰,卻沒有將他的眼神挪動半分!
今天他的目標是夜刀門門主邱閔!那個姑蘇城中讓人深惡痛絕,卻又無計可施的惡霸。邱閔出刀的手法很奇特,因為每個人都是從正麵抽刀,刀鋒朝向對手,但他卻是從背麵出刀,刀鋒居然朝向的是自己。
之所以如此,那是因為他的力量實在太大,刀鋒根本扛不住他一刀斬下去的威力,他樂於看到自己的刀背將一個人壓的喘不過氣來的樣子,他也自信姑蘇城中沒有一個人能夠將他的刀鋒砍在自己的身上。但這個人做到了,他就是蕭南風。
蕭南風出刀的時候,邱閔依舊像往常那樣,用刀背對準對手,但這回他錯了,他的刀背確實實實在在地將蕭南風壓的喘不過氣來。
但他沒想到的是,蕭南風居然在一刹那間,從肩頭抽出了自己的刀。火光四濺,邱閔的刀把深深地嵌入了蕭南風的左肩,但蕭南風的刀鋒,卻已經劈斷了他的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