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和她的關係被正式確定下來之後,朋友們都向我們表示了最真誠的祝福——我和她終於將自己愛的小窩搭好了。
就這樣一直到大三,我和她依舊如同當初一樣——沉溺於愛的沼澤地裏無法自拔。
然而,這美好的一切卻在一夜之間化為了泡沫。我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在大四開學時,我並未看到她的身影。於是便打電話給她,但卻並未有關她的任何消息。半個月後,她重新回到了校園。但她卻像變了一個人似的:那明亮的雙眸已失去了它的光澤、身上那薰衣草的香氣也摻雜了一絲說不出來的氣味。最令我看不透的便是她的微笑——她的微笑中掩蓋著某種不可告人的秘密。
幾天後,我得到了她的噩耗。她出車禍了。等我飛奔到醫院時她已經停止了呼吸。她是因失血過多而死的。
我趴在她的屍體上痛哭起來,這時我突然意識到她那身上所籠罩的紫色香味已經沒有了。那香味變成了薄霧同她一齊飄上了天上,那薄霧變成了仙女身旁圍著的綾帶。我看清楚了!是紫色的!一陣和煦的春風刮來,將籠罩在仙女周圍的薄霧吹散了。漸漸地,我看清楚了她的臉。沒錯!那就是雨娟!那明亮的雙眸、那會心的微笑!不會錯的!這就是她!
等我醒來時,我已經忘記了時間。我不知道我是什麼時候被抬回宿舍的。這時一縷陽光射了進來,我開始用拳拚命的砸牆。想借此來欺騙自己:這一切都是夢,隻要使勁砸使勁砸,砸疼了這場夢就醒了。門突然開了,舍友衝了進來。他們拚命的將我從牆邊拉開,而我則使勁向牆邊撞去。最終,我被他們綁在了床邊。那深沉、鮮紅和沸騰的鮮血順著我的拳頭流了下來。
我知道她絕不是因車禍而死。
曾在和她第一次見麵時我便感覺到她體內有種不可言說的難隱之處,當時說不出具體的感受。於是,我便對她說:“你不是一個完整的女孩。”我敢對我所信仰的天道發誓,這便是我第一眼看到她時的感受。但我卻從未知道“完整”竟是這個意思:在我和她父母的交談中我才知道,她在上高中時,曾被同班的一個男孩侵害過。從此以後她的心中便有了一塊永遠也無法被修複的殘缺。在我和她親吻時,她體內那最柔軟、脆弱的部分也並未融化。這一切都是我的一廂情願而已。
接著她的母親從包裏掏出一本裝訂精美的書。我一看便知道那是我送給她的《了不起的蓋茨比》——這是我最愛的書。我打開扉頁,隻見上麵寫著蓋茨比式的一句話:嘿,老兄!謝謝你。這句話的前半句是蓋茨比的口頭禪,而後半句則是我那極富儀式感的原話。
頓時,我好像什麼都明白了,又好像比之前更迷惑了。
隨著我和她關係的確立,她內心深處那份傷口曾愈合過一段時間。隻是愚鈍的我並未感覺到。那段時間確實是我和她都感覺到快樂與幸福的時刻。但由於過分沉浸其中,我並未發現有任何異常。隨著我和她關係的更進一步,到了該互相見雙方父母的時候了。但就在此時,她內心的創傷卻被放在了她的麵前,讓她正視!猶如那白紙上的黑點,而且黑點還在不斷地放大。最終她的世界中隻有一片冰冷的黑暗了——她無法忍受那樣不完美的她和我在一起。如果隻是談談戀愛倒還足夠,但要以後在一起生活,她做不到!她覺得,那是對我的一種傷害。但她又無法向我提出分手,因為她愛我,她不想讓我傷心難過。於是便選擇以自殺的形式衝向馬路,想以此來結束我同她之間的這段紫色的戀情。
在我明白這一切之後,我變得十分痛苦。我無法從悲痛中走出來,我甚至想同她一起去往那愛的天堂。
但當我再次看到那扉頁時,我便打消了我的念頭。
在她那句話的上麵是作者菲茨傑拉德引用他的第一部小說《人間天堂》中的人物托馬斯·帕克·鄧維利爾斯所說的一句話:
那就戴上金帽吧,假如能夠感動她
假如你能為她起舞,那也為她起舞吧
直到她感動地說:“愛人,戴金帽的、跳舞的愛人,
我必須擁有你!”
我合上了書本,眼睛凝視天空。好像她就在天上用她那明亮的眸子注視著我一樣。“謝謝你。”我向著天空鞠了一躬。這次我理解了我的動作——獻給那溫暖的黑暗。
時至今日我才明白父親的那句忠告:沒有什麼是永恒的,它們都在改變——隻有她沒有變。隻有死去的才會得到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