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格格,不好了……”
穿著翠綠短褂的小丫鬟慌慌張張跑進梅園,驚了望梅格格手上正把玩的黃鸝,黃鸝張開翅膀飛到窗外花枝上,養鳥的丫鬟慌忙拿了網去追,望梅格格不滿地皺眉,回頭瞪了那小丫鬟一眼,道:“慌慌張張的像什麼樣子?什麼不好了?”
那丫鬟在廊下站著,抹了把額頭上的汗,臉上依舊滿是驚慌,邊喘著粗氣邊道:“馮管事派出去跟著穆班主的人,回來說,穆家班在城外小樹林,被一群黑衣人截住了,恐怕是凶多吉少。”
望梅一驚,猛地站了起來,碰到了旁邊的胭脂匣子,上好的玫瑰胭脂撒了一桌子,她衝過來,一下子抓住了小丫鬟的肩膀,惱怒道:“那你還站在這裏幹什麼?讓老馮快點帶人去救人啊……”
“格格,馮管事去了,還沒出城就被那周通攔了回來,現在周通就在外院守著呢,說是貝勒爺有病,今天咱們院裏的人一個都不許出去。”小丫鬟喘勻了氣,說話也利索多了,但是依舊急得不行,“格格,周通是貝勒爺的心腹,他在那裏守著,就說明截殺穆班主的人是……”
自然是她那個貝勒阿瑪派去的人馬,望梅心如死灰,癱坐在地上,望著院子裏光禿禿的梅樹,愣愣出神,“穆郎一個唱戲的,礙著阿瑪什麼事了?為什麼要對他趕盡殺絕?”
丫鬟們忙不迭地上前扶起望梅格格,紛紛勸道:
“格格,格格您要保重。”
“格格,您婚期將至,可不能出什麼事。”
“格格,左不過是一個唱戲的,回頭奴婢再給您物色更俊俏的。”
望梅發起狂來,巴掌打在眾丫頭臉上,撒潑一樣,叫嚷起來:“不要,我就要穆郎,都出去給我救人,救不來穆郎,你們都不要回來了,出去出去……”
丫鬟們挨著打,也不敢躲不敢動,任由格格撒潑,過了好大一會,望梅才慢慢平靜下來,坐下廊下的椅子上,抽抽嗒嗒地哭。
下午院門打開了,馮管事帶著個臉生的小廝顫巍巍走進來,小廝身材挺拔,氣度不凡,倒趁得馮管事更加的矮小畏縮。
馮管事帶著小廝上前,行過禮後,顫聲說:“格格,老奴……”
話未出口,望梅早已暴怒,將手中的銅鏡猛地朝他丟了過來,馮管事也不敢躲,額頭上登時被砸出一道血痕,也隻能默默受著,不敢再說一句話。
他知道的,格格派他去說服穆良軒,並沒有讓他用什麼極端的法子,就是讓他好言相勸,重金利誘,最甚者,用個不傷身害命的法子逼迫他就範。隻是他哪知道那個戲子竟然油鹽不進,竟然舉家要逃。
隻不過,看眼下的局麵,肯定是貝勒爺聽到了外麵的風言風語,為了格格的清譽,對那穆良軒起了殺心,穆家班這一劫怎麼都逃不過的。格格自然是不能恨自己的阿瑪,也不會反省自己,倒黴的就是他這些下人。
這麼一想,更不敢說話了。
倒是一旁的小廝開了口。
“格格息怒,能不能先聽小的一言?”
望梅正又急又氣,猛一聽這個聲音,竟然愣住了,抬眼去看那小廝,等看清了小廝的臉,俏麗的臉上瞬間白了幾分,正了正身形,驚慌失措道:“你……你怎麼到我這來了?”
“自然是為格格解憂來的。”小廝一笑,這一院子的梅花似都開了。
“格格,您真得要這麼做嗎?”碧色短襖的丫鬟擔憂地看著桌上小盒中,種子一樣的東西,低聲問正望著窗外出神的主子。
望梅格格沒有出聲,隻靜靜看著窗外的梅樹,夏日的梅樹翠綠繁茂,生機勃勃,卻全無了冬日傲雪淩霜的風韻,就如今日的她。
她回過頭來,朝碧色短襖的丫鬟點了點頭,“我一定要救他。”
“格格,不就是個角兒嗎?您喜歡,回頭再捧一個就是。”碧色短襖的丫鬟名為香色,七八歲起就跟著望梅格格,與她一起長大,是望梅最親近的一個丫鬟,說話也比其他人大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