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義坊前的路上,陶歸騎著馬,慢悠悠地就往家去。
如今,孟子珺要結婚了,事情未免忙亂,陶歸便自告奮勇地提孟子珺將班當了。結果就是,自己已經連著三天三夜沒合眼了。
今天終於不該她當班了,陶歸一門心思隻想快些回家,好好地睡上一覺。
誰知,還沒到家,就看見長兄陶行帶著一個少年人在坊門外。
陶行今年二十九歲,雖然是行伍出身,皮膚略黑,但是卻高高瘦瘦的,尤其比著陶歸看,更顯得有些書生的文氣。
而他身邊那少年人,看起來十三、四歲的樣子,濃眉大眼,衣服整齊,可是表情卻有些憨傻。
不過平素就溫厚的陶行,此時對著那少年人,麵上的表情更是要多溫柔又多溫柔,不知道的人看過去,還以為這是陶行在外的私生子呢。
陶歸見狀,心中也疑惑,便高聲叫道:“哥,這誰呀?”
陶行見她回來了,便眉目帶笑,道:“行安,找你的。”
陶歸更疑惑了,側著頭仔細打量了一下那個少年,果真麵生得很。
她從馬背上翻身下來,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少年嘿嘿一笑,道了一聲:“陶姐姐好。”
陶歸心中一動。
這世上,叫她大人的多,但叫她姐姐的,除了內侍衛的姐妹之外,就剩下一個人了。
果然,一旁陶行就壓著嗓子道:“他說是你在無相庵的故人,我也沒敢讓他進坊,就在這兒了。”說著,又看看那少年,道,“看著憨憨的,嘴倒是很嚴。”
是以陶歸立刻也不困了,笑道:“那多謝哥哥了,我帶他四福樓,哥哥先回家吧。”
柳默慎在家中,安安靜靜地寫了三天的字。
當真是安安靜靜的,金鈴和小張嬤嬤沒有再來聒噪嫁妝的事兒;二娘因著病了,也免了全家上下的請安;就連那四妹妹,也沒有再鬧到院子裏來,說是她防了二娘。
柳默慎寫好了最後一個字,就放下筆,躺到榻上,靠著牆,看看外麵此時的景色。
天陰沉沉的,雖說剛到晌午,可是外麵卻仿佛入夜了一樣,頗有些黑雲壓城城欲摧的味道。
不但天陰,而且空氣還悶悶的,玉俏隻在門外待了一小會兒,就覺得被悶出了汗。
她快走幾步進了房間,果然就看見柳默慎隻穿了件單衣,靠在榻上,認真看向窗外。
玉俏見柳默慎看得認真,也下意識地又看了一眼窗外。
明明沒什麼好看的嘛。
是以,玉俏走過來,取過錦被蓋在柳默慎身上,笑道:“就知道姑娘不會好好穿著衣服,雖說天熱,也要當心身子,別受凍才好。”
柳默慎一笑,忽然問了一句:“我拿到鑰匙到今天,一共幾天了?”
“三天了,”玉俏道,“姑娘問這個做什麼?”
柳默慎“哦”了一聲,又看向窗外,自言自語道:“也應該來問了。”
玉俏沒聽懂,疑惑地問道:“來問什麼?”
柳默慎並沒有答她,隻是又問:“你弟弟可說事兒做得怎麼樣了?”
玉俏赧然一笑:“我那弟弟笨得很,我都知道了的事,他卻不知道。今天回了家我爹才和我說,姑娘回來的當天晚上,張叔就被人請去做事兒了。至於吩咐他找陶大人的事兒,倒是找了,可是結果怎樣,又不知道了。”說著,玉俏低聲道,“姑娘如果外院要用人,我那弟弟恐怕真不行,不如再看看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