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借酒消愁愁更愁(1 / 2)

武大與武二走了,而黃少龍卻高興不起來。他獨自一人喝著悶酒,腦子裏想的卻是先父未了的遺願以及自己身邊的兩位如花似玉楚楚動人的美人來。他非常清楚自己的處境,認真而言,即便愧對先人,也不是一件無臉見人之事。當初黃巢將他托付給天山四傑之一的史洪廷也隻是為了多留一條後路,因為一旦樹起與朝廷對抗的旗幟,就意味著必須將革命進行到底,“不成功,則成仁”,沒有任何退路可言。

黃少龍非常明白先父的良苦用心,父親為理想為事業挺身而出,頭可拋,血可流,哪怕最終江郎才盡,被逼上死路也在所不惜!但他不想連累家人,不想讓家人跟隨自己在反叛的浪潮中提心吊膽,惶惶不可終日。成功固然可喜,然則一旦失敗,立馬灰飛煙滅,蕩然無存。朱溫、李克用的叛變是黃巢始料未及的,然而公私界線的朗朗有度,清晰而不含糊,無疑是他的高明之處。

現在,黃巢死了,而他卻保住了孩子黃少龍的命,雖然因為連帶關係,黃少龍的日子並不好過,但起碼他還可以改名換姓,找個地方隱居起來,將黃家一點血脈延續下去。然而,黃少龍可並不這麼想。

作為一個血性青年,黃少龍一直將先父的遺願放在首位。幾百個日子的逃命生涯,欲哭無淚欲訴無聲的淒愴境地,雖心枯力竭也隻能一個人忍著,因為他相信一句話,“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將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形弗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堅持,堅持,堅持就是勝利,幸運之神總有垂憐光降於我的一天!”黃少龍這樣安慰自己。

然而武二的一番話,一番言之確鑿擲地有聲的話語,卻恰到好處地刺痛著黃少龍的敏感神經,讓他在徘徊觀望甚至是逃避之餘,不得不重新麵對現實,在取舍的問題上慎重考慮。

辛瑜確實是個人見人愛、激情四射的大美人,其實黃少龍也知道在與辛瑜相處的這些日子以來,伊人眼中複雜多變的眼神似乎在暗示著自己有一個歲在妙齡、楚楚動人的好姑娘正在試探扣擊著他的心。他並非冷血動物,他與尋常人一樣也有著一顆熱戀的心,他對這一切盡皆看在眼裏記在心上,隻是在未了先父遺願之前,他隻能裝作漠不關心的樣子,一直強製自己忍著再忍著,而不敢向外人表露心聲。

可是武二的話卻讓一向意誌堅定的黃少龍遲疑了。責任固然重於泰山,然而愛情就不重要了嗎?難道你就忍心毫不婉惜地傷了美人心而讓她於心灰意冷中移情別戀嗎?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又是何道理?

“將進酒,杯莫停。”喝下的是黃泉水,催成的是少年淚。黃少龍的心境之苦有誰知?恍惚中,一個人影來到桌前,坐在身旁。

“一個人喝酒是自找苦吃,兩個人喝酒才夠味。看兄弟神色這般沮喪,想必是遇到不如意之事,若不嫌棄,何不讓在下陪兄弟喝兩杯,然後再將滿肚的苦水一吐為快,或許也是醫治心病的良方。”

黃少龍眯著線眼,醉眼朦朧地看著這不速之客,打個酒嗝,然後冷笑一聲,說道:“看足下英姿俊爽,談吐自然,應非草芥人氏,今兒個恁何無緣無故地垂憐於我呢?莫若是武大、武二還有什麼話要傳達,請足下來交待清楚不成?”

那人搖頭致否,說道:“武大、武二根本就是不值得一提的江湖三腳貨色,說他幹嘛?想在下與兄弟年紀相仿,有些話談起來更容易進入狀態引起共鳴,故而鬥膽不請自來冒昧打擾兄弟喝酒的雅興,不想兄弟是這般態度,看來是在下自作多情看走眼了,孟浪之處,多多見諒!告辭!”說完,就要起身離去。

黃少龍連忙一把拉住那人的手,賠禮道歉道:“足下慢走!草蜢人氏黃一飛,正是區區在下。在下錯將兄弟的一番好意當作別有用心,實在是酒後亂性,多有不該。兄弟但請寬坐,且讓在下上幾個下酒菜,與兄弟暢飲一番,以銘今日之緣。”

那人說道:“兄弟不必如此客氣。在下唐守中,無固定職業,曾當過幾年幕僚,終因感覺不自在而另謀他求。如今居無定所逍遙自得倒也深得我意,剛才路過此地,恰巧看見兄弟一臉愁煩苦色地喝著悶酒,是以冒然而入不請自來了。”

“唐兄弟,這就叫‘有緣千裏來相會,無緣對麵不識仙。’兄弟乃瀟灑之士豪爽之人,有李杜之遺風,自然不拘泥於小節,縱情於自我,我黃一飛能與唐兄弟有幸相識於落寞之中,實是機緣湊巧三生有幸!單為這一點,請允許在下敬兄弟一杯!”

“痛快!所謂‘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難得兄弟豪氣幹雲磊落大方,也是幹脆灑脫之人,在此,我也不講什麼客套話,且與兄弟麵對麵心照心地說話,如有冒犯,僅當是一笑話耳!黃兄弟以為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