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房裏息著燈。程文俊在床上,雙眼緊閉,額頭上冷汗直冒,搖晃腦袋,嘴裏咿咿呀呀發著很大聲的單音。
夢中,狹長的二樓走廊,走廊中間一扇窗戶緊閉。
“啪!”窗戶向外大開,一個女人身影。
程文俊拚命的晃動身體,,兩隻手也在胡亂動著。
“啪!”床頭櫃上,一隻水杯,被他碰落到底。巨大的響聲並沒有驚醒噩夢中的他。
秀雅聽到響聲,連忙從床上起身。兩隻腳剛要夠到拖鞋,就又聽到那房間傳來文俊急促的喊叫聲。她拖鞋都有沒有來得及穿上,光著腳打開房門,想都沒想就推開文俊的房門。
“文俊!文俊!”秀雅大喊道。
文俊還是夢魘般喊叫著單音。
秀雅這才意識到,他是聽不到聲音的。雙手扶著電腦桌,就往文俊聲音方向去。“啊!”腳下一下刺痛,她也沒來及顧忌,忍著雙腳傳來的疼痛,跑到床邊。用力搖晃著文俊身體,想讓他從夢中清醒過來。
文俊夢中:女人的身影在窗戶前搖來搖去。忽然女人背部撞向窗戶,飛出窗外。
“啊!”一聲女人淒厲無比的慘叫聲。
文俊發出一聲驚叫,睜開雙眼,從夢中驚醒,一下子在床上坐了起來。大喘著粗氣,臉上滿是汗水。
秀雅坐在他對麵,一隻手握住他一隻手,另一隻手輕柔的拍著他後背,從上而下。
文俊沉浸在剛才的噩夢之中,並沒有緩過神來,渾身早已被汗水打透。身體被嚇得瑟瑟發抖,一下子抱住秀雅,撲進了她的懷裏。其實這隻是人類的一種本能反應,在受到驚嚇時,剛好身邊有個溫暖的身體任自己可以依靠。不管身邊之人是誰,是秀雅、是吳姨,都不重要。
秀雅瞪大雙眼,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但也隻是一瞬,就已明白懷裏這個男人必定是害怕到了極點。瞬間女人獨有的母性被激發出來,就是要幫助這個如孩子般的男人擺脫恐懼。她緊緊抱住他,一隻手溫柔的拍著他後背,直到他發抖的身體停止顫抖。
在她懷裏,文俊漸漸平複。緩過了神,從她懷裏出來。雙眼疑惑的望著她。
秀雅沒有覺察到他的異樣,一隻手碰觸到他的肩膀後,順著脖頸經過臉龐,為他拭去額頭上的汗水。
文俊雙眼望著秀雅,靜靜的感受著她手指在自己額頭上的溫柔。
“沒事了,文俊。我在這呢。”秀雅可能一時忘了文俊聽不見,還是輕聲說了一句。
借著窗戶傳來的月光,文俊看見秀雅動著嘴,雖不知道說了什麼,也想回複她。於是用力動了幾下嘴,艱難的想要發出聲音來,可任憑怎麼使勁,終是無用。雙眼泛紅,心中一陣絕望。罷了,兩個人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就連告訴她,自己沒事了,謝謝。這樣簡單的信息都傳遞不了給對方。
秀雅還是聽見了文俊發出的幾聲單音,放下在他額頭上的手。“我忘了,你說不了話。”
秀雅伸出隻手,碰向文俊,然後點頭。
文俊握住她的手,在她手上輕點了一下,示意自己已經沒事了。
秀雅麵向他微笑。
文俊看見她的笑容,禁不住一時著迷,心裏竟湧現出一種異樣感覺。
秀雅對著他,雙手在臉龐,閉上雙眼,做了一個安心睡覺的手勢。然後一隻手指向門口,又朝自己胸口一拍。‘好好睡覺,沒關係,我就在隔壁,不要怕。’
然後她起身,麵向門口方向,雙手向前探索,小步走離。
文俊望著她的背影,心中一片溫暖。他伸手打開了燈,無意中掃了一眼地麵。
赫然,地麵上都是玻璃碎片。血,碎片中竟還夾雜著鮮血。他連忙朝秀雅腳下望去,隻見她離去的方向殘留著一個個的血腳印。鮮血此時還在她光著腳的雙腳上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