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即使這樣,有一個情節也是不能抹殺的,雖然這也代表不了什麼,我們倆之間永遠都如隔著一層消聲玻璃,他聽不到我說話,我也不期待聽到他說些什麼。
那還是在我5歲的時候,母親去照顧生病的外婆,那幾天我一直跟著他在醫院裏,我藏在碩大的藥盒子裏和來看病的小朋友捉迷藏,等他閑下來的時候他便把我抱到一個櫃台上,指著有一麵牆那麼大的中藥櫥,上麵有許多方格狀的小抽屜用毛筆在紅色的紙條上寫著字,他念給我聽,我到現在還能記起一些中藥的名字,雖然很難懂。
人參、人發、卜芥、兒茶、八角、丁香、刀豆、三七、三棱、幹薑、幹漆、廣白、廣角、廣丹、大戟、大棗、大蒜、大薊、小薊、小蘖、芒硝、樸硝、百合、當歸、肉桂、朱砂。。,另一些很饒口的,還有十大功勞、王不留行、五指毛桃、羅布麻葉、臭梧桐葉、紫花杜鵑、紫背天葵、鵝不食草、打破碗花花、雪上一枝蒿什麼的,按他最初的想法我應該成為一個醫生,而不是四處遊竄的畫家。
至今還想象的到一個5歲的兒童聽到這些張大嘴驚訝的模樣,他還說夏季裏鋪滿每個池塘水麵的浮萍,卻也是一味中藥,而我們家鄉的是中國最好的。他輕輕的拍我的頭,從口袋裏掏出幾顆水果糖塞我的手裏,露出一個溫暖的微笑。
我和胡良在學校外麵的小酒館裏喝白酒,我告訴他我的感受,關於感情的。我最近一直困苦不堪,我不知道該怎麼維持這段感情,這讓我很困惑,由於蘇晴的純潔念頭,我已經成了眾人的嘲笑對象,這種嘲笑就好象在說我是個陽痿。每當看到別的情侶偷偷摸摸地接吻或者傳出開房做愛的消息之後我就會不自覺地猜測蘇晴到底愛不愛我。
那一天我聽張楚的孤獨的人是可恥的,竟潸然淚下,我覺得我雖然不孤獨但同樣可恥。
我已經找不到什麼恰當的詞彙來描述鬱悶的心情,喝了酒更是一塌糊塗。我的酒量一直不好,但身邊的人還都誇讚我酒量生猛,隻有自己最明白自己,誰說都是放屁,我不行我一喝就大,我一大就滿沿街遊走小便。
良笨拙的從煙盒裏磕出一棵煙,在手裏把玩著,橫著放到人中附近皺起嘴唇夾住,又拿下來放進煙盒,兩個手指夾起酒杯眼睛同時看著我,假裝很嚴肅。
“你不如強硬一些。”
看我盯著他不明其意,又詭秘一笑接著說:“做那玩意兒真有那麼好麼?你要真受不了,自己解決就完了。”
他根本不明白我的意思,我伸出中指豎在他的臉上,我倆都笑了。
這家酒館的老板三十幾歲,長的胖乎乎的,貌似平庸,而我起先卻不這麼認為。他背上有一條張牙舞爪的青龍,夏天的時候偶然看到,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有一段時間我總是糾纏他講那條文身的來曆,十七八歲的年紀對於這類事情有某種強烈的獵奇心理,總覺的那裏麵的故事肯定和電影裏的差不多精彩,刀鋒劍影,血雨腥風,死上兩個人更叫痛快。他後來實在受不了我的糾纏不休,坐下來娓娓而談一段發生在很多年前的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