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雨很大,我在街上招手卻攔不下一輛車,最後索性隨車奔跑,心想總要快一些,韓笑聽到我的喘氣聲,聲音開始平靜了許多,你慢點兒,看著路,她說。我說那你能不能回房間等我,聲音簡直是吼,她沉默了一會兒,委屈的說房間裏沒有你我害怕,外麵還能看見人經過,就不是那麼害怕了!
在跑過兩個路口的時候終於見一輛車停下,裏麵乘客還沒下來我已經拉門坐了進去。府莊,我說,麻煩你快點兒。司機轉頭看我的神情沒說話,迅速的發動了車子,電話卻奇怪的斷了。
當我終於看到她的時候她還一直手握著電話,站在院前的台階上翹首望著巷子的源頭,秋天的雨很涼,此刻也很大,雨水順著她的頭發一直流到腳下的地麵上,臉上分不清是水還是淚,我急跑兩步,她也毫無優雅的跑過來迎接,一頭栽我懷裏,話沒說卻咳嗽聲一片。等她情緒稍微穩定了一些,我忙拉開褲子的拉鎖,站在安靜的隻有雨聲的巷子裏撒尿,你差點沒把我憋死,我說。
換了幹燥的衣服,坐在床上用被子把她裹成了一個繭,吹溫了熱水,把藥遞給她,她隻是笑著看我,像是開玩笑的說:原來我老公長的這麼帥啊!我也笑了,笑著笑著卻變的蒼白,在她仰起脖子吃藥的時候我看到了枕頭旁邊的日記本,那裏麵是她每次想媽媽的時候寫給媽媽的信,每次我給她委屈寫下的片段。啊…,好了。她故意咋巴嘴做鬼臉,把水杯給我,眼皮紅腫著透出光澤,我伸出手臂摟住她,以後不管到哪裏我都帶著你!我在她耳邊輕輕地說,忽然覺的自己的脖子上兩滴滾燙的眼淚落下。
路燈昏黃,寂靜的雨聲,像剛剛經曆了生離死別似的風暴,一切趨於安靜。這個畫麵一直深深的刻在我心靈的最底部,哪怕歲月改變,容貌改變,甚至愛情改變,卻絲毫不影響它的清晰。一個女孩哭著站在雨中不住的問你在哪呢?你在哪呢?這句話也一直痛在我的心底。
我像是忽然醒了,點上一支煙,看著手機屏幕裏的短信,搜索一個號碼撥了放在耳邊。
“喂!你現在在哪呢?”對麵的聲音一如四年前的清晰,言語中透露著一絲委屈。
我在X城,我說。
我沒有再到醫院,車在府莊停下,我在超市裏買了瓶水,搖搖晃晃來到47號院,坐在院前的台階上發呆,下午天空卻忽然晴的厲害,陽光也不再躲躲閃閃,路上依然行人不多,比從前還要冷清,樓右側的下麵在我離開之前還有兩家店麵,一家洗衣店,一家雜貨鋪,現在也都關門大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