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勵尚一臉同情地說：“何處長，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何安張著嘴，兩眼直呆呆的看著王勵尚，半晌哆哆嗦嗦的顫聲問：“你、你、你拍的？”
王勵尚苦笑著點點頭：“何處長，是我拍的。您是不知道，您和陳主任的關係，底下人議論多了。本來我想側麵提醒您注意，但無憑無據的，我一說您還不得急呀？後來我覺得不管怎麼樣也得提醒您，這是在國外，出了這樣的事那還了得？不過，您放心，我會替您保密的，絕不會向指揮部反映，那樣對我有什麼好？您隻管放寬心。”他看看何安緩過勁來了，就有從筆記本裏拿出一張照片底片，放在桌子上，用兩個手指推到何安麵前，“這是底片。”
“完了。死無葬身之地了！”何安頭腦逐漸清醒過來，怨毒的看著王勵尚，嘶啞的問：“你想怎樣？”
王勵尚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何處長，我真沒別的意思，真的就想提醒您注意，一輩子的英名別在河溝裏翻船。”說完，他拉過來一把椅子坐下，把身子往後一靠，目光躲閃的看了何安一眼。
何安的心情平靜了下來。他到底是軍人出身，敢作敢當。他知道，他的一切、甚至生命全完了。他用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汗。見王勵尚殷勤的把一方手絹遞了過來，他連瞅都沒瞅，定定神，把那張照片和底片慢慢的推給王勵尚，兩眼射出仇恨的光來。
“你，有事就說。”何安的聲音嘶啞的幾乎發不出聲音，但態度反而堅定起來。他此刻心裏早定了打算。
王勵尚心裏暗驚，他仿佛看出了何安的心思。他猶豫了一下，突然坐直身，幹咳了一聲說：“何處長。我不是和您說了嗎，我真的是好意。隻是想提醒您注意，我以人格擔保，絕不會說出去的，您放心就是了。”
何安他不糊塗，他深知，王勵尚能做出這樣的事就是一個心裏齷齪的小人。如果屈服了他，那要挾會連綿不絕。但他自己做了這樣的錯事，悔之晚矣，他要用生命去贖罪。此時他反而更鎮定了。他抓起桌子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潤潤喉嚨，把杯子往桌子上用力一放，陰沉的說：“王勵尚，誰都不是小孩，你想說什麼就直說。”
王勵尚覺得心裏一涼，心裏想到：“你叫我抓住了辮子，還這麼硬？咱倆到底應該誰怕誰呀？”但他轉念一想，“就算他自己豁出去了，難道他不為陳玉芝著想？不為自己的老婆孩子著想？”於是他淡淡的一笑說，“您看，您還不相信我。就算您自己什麼都不怕，那陳主任怎麼辦呀？“說完他緊緊的盯著何安。
何安一震，剛才他被這突如其來的打擊擊懵了，是啊，陳玉芝怎麼辦？呆了半晌，他無力的說：“你要什麼？痛快點。“
王勵尚心裏一樂，知道自己戳中了他的軟肋，很輕鬆，也很得意的說：“處長，您看我還有兩個季節就要回國了，您說咱們出一次國不容易，誰都想在出國時能有點進步。我是想，您一定會看在我平時工作努力的份上，把我這副科級給扶正了，這就是您一句話的事。我會感謝您一輩子的。“
何安徹底明白了王勵尚的心思，他在心裏翻了好幾個個，邊陰沉的看著他說：“我想想吧。”
王勵尚喜出望外，連忙站起來，殷勤地把照片和底片又推給了何安，哈著腰說：‘謝謝處長的栽培，我一輩子也忘不了你的情義。”
何安低著頭把手一甩。王勵尚心花怒放的退了出去。一出門，他掏出照相機狠勁的親了一口，沒想到那冰冷的金屬把他的上嘴唇硌出一道血印，疼得他捂著嘴跑回了自己的辦公室。那也偷著樂呀！
何安幾乎虛脫了。等王勵尚走了，他的心裏又翻江倒海起來。他本已下定決心以死謝罪，但王勵尚提起了陳玉芝讓他心又亂了起來。是啊，他已經覺得自己真的身敗名裂，想透了，以他的性格倒也簡單。人一死就什麼都不知道了，笑罵由人。可是他卻把陳玉芝給害了。難道要她也陪自己一起死？
他心亂如麻，想把陳玉芝叫來告訴她一切。不行，她是女人，遇到這麼嚴重的後果會嚇死的。此刻就連他、一個軍人出身的人，一個錚錚的漢子，在這種情況下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何況是一個女人？
何安想了良久，一咬牙，緩緩的拿起電話：“接指揮長。”
他要向組織坦白，他要求組織減輕對陳玉芝的處罰，這是他目前唯一的心願。
三天以後，何安被撤職，調到了後勤部門。一個老戰友接替了陳玉芝報話主任職務，還讓她在指揮部電話所當電話員。
何安解職了，通信處改名為電務處，新來的處長就是由剛來一個月的信號科長代理。
王勵尚蔫了，他明白，他也沒希望了，指揮部的領導絕不會欣賞他這樣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