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問我為什麼一大早就在這裏嗎?”拿了杯子,楚天馳打開咖啡罐,舀三匙咖啡粉,熱水一衝,隨便晃幾下就喝,喝咖啡隻是為了要提神,步驟很隨便。
“啊,對,你昨晚好像有來喔。”花露露銜著銀湯匙,捧著臉思索。“我還以為我作夢了,那後來呢?你好像一直叫我起來鎖門?”
“不是好像,你害我沒辦法回家休息,以後先把門反鎖了再睡。”她咬湯匙的可愛模樣,令他又莫名地煩起來。
“喔。”
“要不要考慮去跟你媽他們住?”他渴望一切恢複原狀,討厭心煩意亂。
“可是我覺得這裏很不錯啊,我睡得很好。”
“你應該看得出來……”
“什麼?”
“因為我不歡迎你。”他拿起杯子,走向診間。
“為什麼?”花露露跟到他身邊。
他握著門把,正要開門,聽她問為什麼,他鬆手,側身看著她。他們身高懸殊,她把頭仰得很高,好看清楚他的眼睛。
“討厭一個人,不需要理由。”她沒自尊噢?一般人被這樣講,摸摸鼻子就識相滾遠遠地,她卻直接來碰釘子,而且還很智障地對他笑。
“可是我還滿喜歡你的喔……”雖然他表情冷漠,講話很不客氣,可是在那雙黑暗銳利的眼色裏,她看見堅毅。還有像這樣稍稍靠近他,她就能感到某種很陽剛的氣息,那跟她的柔軟不同,她不禁被這剛烈的氣質吸引。
人是不是很矛盾,容易被跟自己完全不同的人吸引?
他像石頭,冰冷堅硬,眉眼間,不經意流露的孤獨,都讓她好奇。
她的厚愛,換來他不屑的冷笑。
“你滿喜歡我?我想不出我做了什麼值得讓你喜歡。”
“那麼……”她搔搔頭發,咧嘴笑。“也許就像你剛剛說的,討厭一個人不需要理由,那我喜歡你這個人,也不用理由啊!”
楚天馳眼色一暗。“你真怪。”口氣更冷了……為了掩飾心頭掠過的一陣暖意。
“你才奇怪,我什麼都沒做你就討厭我。”她笑笑地。“既然我被討厭了,那我隻好……靠祈禱嘍!”
“祈禱?”
“祈禱你發現我的優點,我其實滿讓人喜歡的。”
“哈哈哈。”覷著她,他嘲諷:“這是我聽過最不實際的方法。”
“祈禱怎麼會不實際?你從不祈禱嗎?譬如沒有辦法時,不知道怎麼辦時,可以求神幫助。你可以把神想成耶穌佛陀上主都行,反正一定有一個很偉大的神,存在宇宙之中。”
“這世上沒有神。”
“如果沒有,花草樹木怎會那麼美?還有星星月亮,這一切你不覺得是神跡嗎?”
“那麼那些不幸的人又怎麼說?如果有神,祂一定是個殘酷的神,因為到處有慘事發生。這世上沒有神,祈禱也沒用,那是你們幼稚的小女生才會信的事。不切實際,愚蠢至極,可笑。”他將她深信的,批得一文不值。
花露露不爭論誰是誰非,她的反駁是立刻閉眼,雙手交握,開始祈禱。
“喂”搞什麼鬼?
她喃喃道:“我祈禱……神讓你經驗好事,你感到幸福,於是會開始相信,這世上真有個神在守護你——”
“你瘋了。”楚天馳走進診間,砰,關門,將正祈禱的花露露擋在門外。
雖然楚天馳把門關上了,花露露卻無所謂,仍誠心誠意完成祈禱,不管當事人領不領情。
她願諸神守護這陰鬱的男人,他的心病了,昨日替他按摩,她就知道了。他的身體,抗拒溫柔,抵死防禦別人。一個人,假如不是受到很大傷害,身體怎麼會這麼頑固堅硬?
他的嘲諷跟刻薄言語都傷不了花露露,她活得很幸福,被罵了,也不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