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叫你起來反鎖!”再次將她揪起,粗暴咆哮。
花露露軟綿綿地歪在他的拽握裏,看著他……眼色渙散,沒有焦點。
“我……以為……是夢。”她懶懶呢喃。
抓著她手臂,他氣得不知該說什麼,又憤怒得不知拿她如何好。午夜時分,和她這樣在床上對峙,太奇怪了。而她睜著惺忪的眼,好像隨他吼罵都無所謂,教他很沒轍。
看瞪著花露露,楚天馳忽然感到有點呼吸不順。
“喂,你沒事吧?”她竟還拍了拍他的臉。
他歎氣,坐在床邊。“我會被氣死……”沮喪,荒謬。“大半夜的我在幹麼?”他慌亂緊張氣憤大半夜奔波著,竟然就為了一根小小的鐵閂有沒有閂上去?可笑!
“嗯。”花露露迷茫地抓了抓頭發,拍拍他肩膀。“來睡吧。”
咚,往後倒,繼續睡。
你?瞪著她,他發現她是怪胎,全天下找不到第二個比她更自在的。
“喂?”楚天馳戳她手臂,被她撥開。
“NaMaSiDe……有事明天說好嗎?”她懶洋洋抗議,眼睛都懶得睜開。
“我要走了,你起來把門反鎖。”
“放心~~沒壞人啦。”她笑了笑,蠕動一下身子,雙手枕在臉下,喬好側睡姿勢,要睡了,不管他,到夢裏玩了。
他被她拋棄,呆坐床沿,看著她,覺得自己神智不清了,可能在發神經了,因為,他竟然覺得她美麗,像明星般,燦亮他太黑的眼睛。他忽然忘了理性,出於自然反應,伸手摸了摸她的發,心中一緊,胸口漫過一股暖流。
他垂下眼眸,看著纏繞他手的黑發。
她的發,摸起來像棉花團,柔密軟滑。他摸了又摸,發絲像有自己的意思,團團圈住他的手掌,纏繞,密緊,震蕩他的心。
像在摸一隻貓,摸著摸著,竟摸出自己心中,殘存的一點點溫柔。
被這溫柔心思打中,楚天馳暗自震撼著。
這樣溫柔的自己,不是早就死去了?為什麼,忽然被喚醒?
曆經昨夜一番折騰,楚天馳最後放棄叫花露露起床了,幹脆睡在自己診間的診療床。
他向來睡得少,昨夜更慘,一閉眼,就浮現隔壁房花露露團睡的樣子,活像脆弱的小BABY,一直會想到她,使他困擾,快天亮了才睡著。彷佛隻睡了一會,就被濃鬱的奶香包圍。
那香氣很特別,聞起來應該是奶茶,但又混著某種草葉氣味。那香味有種古老的氣息,彷佛來自很遙遠的他方。
他被甜膩的氣味弄得更煩,輾轉反側,放棄睡眠了。醒來,才六點,窗外天色灰蒙,他的心情也陰陰的。
稍做梳洗,他走出診間,花露露已神采奕奕地坐在大廳一角的木桌前享用早餐。
“NaMaSiDe……”一見到他,花露露放下茶杯,立刻合掌對他行個禮。
“唔。”他的回應是冷漠的扯了扯嘴角,同時,眯起眼,在熹微晨光中,打量花露露。為了驅逐騷擾他整夜的莫名情緒,他試著找出這女孩讓人討厭的地方——
比如亂散的發,也不紮整齊,應該要嫌她邋遢,可是……襯著稚氣的娃娃臉,還有寬鬆的民族風衣裙,以及一雙赤白著,晃在椅前的腳丫,怎麼看就是不邋遢,看上去,反而像隻斑斕的鳥兒那麼隨興自在,令人舒服。她彷佛下一秒就會振翅飛走,結果他的視線更被她抓緊。
他不得不承認,這樣的女孩,是人見人愛的。她天生有張好人臉,讓人看了輕易地卸下防備。加上她的言行太放鬆,沒有城市人的保護牆,她大概到哪都很舒適,輕易就融入當地的人事物,好像沒什麼是她會抗拒的,不像他有很多隱形的警戒線,不讓人碰觸。
“要不要喝奶茶?我煮了一大鍋欸。”花露露興衝衝要舀給他喝。
“不用了,我不愛喝奶茶。”
“這奶茶不一樣,茶葉是尼泊爾帶來的,你不喝喝看嗎?我是用煮的,不是用泡的喔,而且火候也很講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