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白癡,更白癡的是自己,他竟越來越火大,看不下去。
巴南啜著燒酒。“那好吧,要給你多少,你來跟我收。”
“很好笑。”楚天馳冷道。師父退休後的生活費,還是從每個月診所的收入提領的,美其名是顧問費,其實是他對師父的回報。跟師父拿錢,還不等於是在跟自己拿錢,神經。
“我知道。”巴南嘿嘿笑,覷著他,嚼著小魚乾。“你不是真的要跟她計較,你其實擔心那丫頭累垮吧?”
楚天馳冷著臉,啜著酒,懶得回話。
巴南倒是興味盎然,盯著他看。“真難得啊,你也會關心人啊。說實話,你其實也滿喜歡花露露吧?我想啊,沒有人會討厭那麼可愛的女生……”
“我討厭。”
“是喔,那你忍一忍,我們了不起待到一月就去尼泊爾,以後你想討厭都沒得討厭了,以後也沒有我這個老頭子再跟你羅唆,到時候你想怎麼糟蹋你的人生,再不會有人有意見了……怎樣?聽起來爽不爽?”
“很爽,我等不及那一天了。”楚天馳嘴硬道。
巴南低笑。“你要是有花露露的十分之一坦率,我大概就會感動到哭。”
楚天馳瞅著酒杯,笑了。“還是不要吧,看見你哭,我會起雞皮疙瘩。”
巴南失笑。“也對,誰愛看一個老頭子哭?喂……”手肘頂了頂徒弟。“你多久沒哭了?”
楚天馳的手機忽然響了。
“哇,難得你有電話。”巴南湊近看。“葛菁雲?我就知道,隻有她還會理你。”
楚天馳瞪師父一眼,接電話。“嗯,嗯,現在?好。”講完電話,楚天馳買單。“她找我,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快去啊,好好跟葛小姐相處噢。”
巴南催他快走,葛菁雲是個很好的女人,他很希望楚天馳跟葛菁雲有結果。
“不好意思,這麼晚還叫你過來。”
在單身的小套房裏,葛菁雲背對楚天馳坐著,讓他檢視肩膀的狀況。她是少數能讓楚天馳願意出診的病人,也是他少數還有在來往的朋友。
“你的肩井穴很硬,所以影響到背部也不舒服。忍一忍,我先肘開你的穴道。”楚天馳以肘尖前段,抵在她右肩膀中央,緩緩沉入,肘揉肩井穴。
葛菁雲皺眉了。“好酸……公司最近兩個人離職,我天天加班到半夜,快累死了,打電腦打到手都抬不起來……你呢?你最近怎麼樣?”隻是很簡單的問候,她卻很沒用地臉上起紅暈。
“老樣子。”
“每次都說老樣子,沒什麼新鮮事嗎?”她笑笑地,假裝不經意問起。“昨天……我有經過你的診所,你那裏,好像多了個女醫生,你找了夥伴?”
“是我師父自作主張,跟我無關。”
“哦。”她偷偷放心了。“我就在想,以你的個性,怎麼可能願意和人合夥。”
不到五分鍾,楚天馳輕易地揉軟她的肩膀。他拿藥布,撕開,貼在肩井穴。藥布很涼,她臉龐很熱,對他的感情,一直暗暗發酵著。
“我舒服多了,謝謝你。”
“不客氣。”
葛菁雲轉動手肘。“輕鬆多了,這幾天我這隻右手,隻能抬到肩膀呢,多少錢?”葛菁雲拿皮包,被楚天馳推開。
“不用。”對這位關係特別的老朋友,他從不收費。
“哪有這種事,每次都不收我錢。你這樣,我會不好意思再要你來幫我弄。”她嬌憨道,臉色更紅了,暗自高興他對她好。
葛菁雲羞怯的反應,眉目間的情意,楚天馳冷冷地,全看進眼裏。
“婉如的朋友,我不收錢。”他補上一句,將她歡喜的表情弄擰了。
葛菁雲怔住,然後她笑著,笑得很不自然。“想不到做婉如的朋友,這麼幸福啊……”
“很晚了,我回去了,你早點休息。”拎起背包,他要走了。
她慌亂地拉住他的手。“至少讓我請你喝酒……就前麵那間PUB。”
楚天馳停步,定定地看著她眼睛,像似看透了她的情思。她尷尬,低下臉,受不住那雙看透世事的眼,恨他看穿她,讓她困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