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說
就像天塌了一樣,毛毛的媽媽突然去世了,毛毛和她爸爸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
毛毛是個胖胖的女孩,要不是因為她的媽媽去世,她一直保持著愛笑、好吃的本色。
客廳變為靈堂以後,毛毛看到老爸整天坐在供著媽媽遺像的桌旁一根一根地抽煙,煙頭在煙灰缸裏堆積得像小山,如果是從前的話,她會上去把老爸的煙盒搶了後藏起來,讓老爸抽不成。現在她不敢那樣做,麵對失去了相伴三十多年的妻子,而且倆人感情又這麼好的老男人來說,他的悲傷女兒是無法估量的。她從那滿臉哀傷、呆若木雞的神態中,隻覺老爸更瘦了更蒼老了。她的心在發痛,她好想再痛哭一場。
“毛毛,去幫我買兩盒煙。”這是三天來老爸主動地和她說的第一句話。
毛毛走上前去,從老爸手中接過了一張二十元紙票。
“什麼牌子?”
“大重九。”
“老爸,我現在就去,馬上回來,你放心!”毛毛把紙票卷成圓筒,捏在手心,抬頭看了看門頭上的掛鍾九點差十分。
毛毛知道,從前老爸的煙都是老媽統一購買,每月兩條。現在由她來買,卻是一次兩盒。老媽去世後,一切都在變,老爸得適應,我也得適應。
走在小區的大道上,早晨清新的空氣撲麵而來,毛毛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她看到齊腰高的連翹連綿成綠色的隔離帶,隔離帶裏是青翠的草坪;秋日裏的蓉樹、銀杏樹,三角梅、象腳鼓樹、芭蕉、紫薇落下不同顏色的葉子,把一塊塊草坪點染得五彩繽紛。
“多好的景色啊,媽媽卻看不到了!”她歎惜了一聲。
媽媽好好的睡著怎麼第二天早上就醒不來了,一點征兆都沒有?爸爸打電話給救護車,醫生說晚了,心肌梗塞,沒有救了。媽媽一句話都沒有留下,就這樣的走了。毛毛有點想不通。
如果媽媽是個病秧子,在病床上躺上三年五載的,病情越來越重,讓家裏人有個心裏準備也還說得過去。但媽媽可是個非常健美的女中豪傑啊,她從來沒有去過醫院,連藥都沒有吃過,她每天還在小區花園帶領著一群大媽跳舞,怎麼別人不走,獨獨就會是她走了呢?毛毛糾結地想著。
媽媽辛苦了一輩子,剛剛退休三年,好日子才開了個頭,她和爸爸約好了準備把全國的名山大川遊個遍,現在又泡湯了。
毛毛邊走邊想,越想越氣。老天爺呀,你對我們家太不公平了!
不知不覺她穿過圓型的拱門,一個由黑色和灰色大理石嵌成的圓型平台呈現在她眼前,圓型平台有兩個籃球場大的麵積,上麵雕刻著十二生肖的圖騰。這就是圓型花園——小區的“四方街”,集體活動的場所,也是她媽媽領舞的地方。
“這不是狄老師的姑娘毛毛嗎!”住在毛毛家樓上的郭二嬸迎上前來打招呼,她那麻子密布的麵頰顯得和藹可親。
聽到狄老師的姑娘來了,在圓型花園跳舞的大媽們圍攏了過來,足足有二十多人。
“郭二嬸,你家早!”毛毛靦腆地說。
郭二嬸拉著毛毛的左臂向大家介紹,“她就是狄老師的姑娘毛毛!”她指著毛毛左臂上的黑袖套說,“可憐的姑娘,還帶著孝。”
“她媽生她,養她,當然要帶孝!”一個瘦小的大媽說。
“姑娘,你可要節哀呀!”一個頭發花白的胖老奶拉著毛毛的右臂說。毛毛認出她是隔壁單元的王奶奶,連忙說,“謝謝王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