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捷報(五)(1 / 1)

重組後的恢複生產啟動後,裝備車間熱火朝天地幹起來了。魯禮安還是采取傳統的辦法,就是包產到人,他還美名其曰學習農民的包產到戶,每一個人包產到人,每個裝配工完成三台車床的裝配任務,得基本獎,第四台給予超額獎,第五台超額後翻番,第六台超額後翻二番,以此類推。以計件的方式,完成裝配的台數越多,獎金就越高。這叫做“眾人拾柴火焰高,人人頭上有指標”。你隻要走進車間,一台一台的床身,縱橫有序地陳列在車間裏,每一台床身的前麵都有一個穿著天藍色工裝的男職工在那裏聚精會神地工作,有的在鏟刮車頭,有的在安裝尾座,有的在安裝三杆。這裏是男人的世界,女人們是幹不了這個重體力精度又比較高的工作;女職工隻能做些安裝電路板等輔助性的工作。這些男人們在一起工作,你看著我的進度比你快了,你就會抓緊進度趕上去,他看到我已經在收尾了,他就會奮起直追,努力跟上,誰也不願意落後..。。就像叢林法則,一棵棵樹木爭著向上吸取太陽的熱量,一棵棵樹木也就茁壯地成長成材,一片蔥綠濃蔭的森林就遮天蔽日地形成了規模。

魯禮安喜歡在這鋼鐵的叢林中穿行,像閱兵式一樣走在一排一排蔚為壯觀的車床中間,他有一種莊嚴感;他喜歡聽機床試車發出的“轟轟”聲,那“轟轟”的聲音,意味著機床已經到了交驗階段,是振奮人心的聲音;他喜歡看到小夥子們小跑著在緊張工作,他自己就是這樣成長起來的,連撒尿拉屎都要搶時間,怎麼可能學壞。他相信“勞動是使人培養成鋼鐵的教育”這句名言。前幾年,他當主任的時候,每天幾乎有十幾個小時泡在車間裏;現在他上了年紀又有病在身,心有餘而力不足,常常是在車間裏轉上一二個小時,就得回到辦公室裏養會兒神。

在魯禮安的帶動下,趙偉和胡春生也經常在車間裏轉遛。魯禮安交給他們的任務是幫後進,促先進,保中間。魯禮安和胡春生是裝配工出身的,裝配的每道工序都是行家裏手,看到那個職工一時解決不了的技術問題,就直接上去幫助解決。趙偉也是個聰明人,魯禮安和他談過話以後,他堅持夾緊尾巴做人。裝配的主要工序他插不上手,他就做些輔助性的工作,如搬運零件,上個皮帶,配個尾座,讓自己不閑著。車間職工們對他們三個領導的態度是基本滿意,但認為管得太多太細太嚴,說裝配車間是昆明第三監獄(昆明隻有二個監獄)。

那天,魯禮安正在看著黃毛交驗一台機床。鄭書記和馬總突然出現在他們麵前,馬總交叉著雙手對魯禮安說,老魯,你們車間幹的不錯,我和書記是來向你們取經的。

魯禮安說,抓主業這個方向對了,職工們的積極性起來了,還是那句老話,外來的和尚會念經。

馬總說,重組對於南機和北機來說,都是一場考試。

魯禮安說,馬總,你們廠我從前去過,在沈陽的渤海路。從前你們廠和我們廠差不多,現在你們是鳥槍換大炮了。

馬總說,還得依靠本廠的職工,依靠你們這些南機的骨幹。

你的意思是以夷製夷?雲南的曆史就是這樣的。魯禮安的話中有尖銳的東西在裏麵。

馬總笑了起來,你這個人說話痛快!你有點像我們東北人直爽,直來直去的。

我就是這樣的人,有什麼說什麼,我不想彎彎繞,那樣累人。

你不怕東北虎會咬人的!

有什麼怕的,西南虎也會吃人的!

鄭書記向馬總說,你不要見怪,老魯就是這個脾氣,不管不顧的,口無遮攔。

你我彼此都是虎,痛快痛快!馬總主動地握住魯禮安的手,然後又展開雙臂擁抱了他。

站在旁邊的鄭書記說,我想起那首歌——兩隻老虎、兩隻老虎,跑得快,一隻沒有耳朵,一隻沒有尾巴,真奇怪,真奇怪。他繪聲繪色地唱起來。

逗得馬總和老魯都笑起來,歌詞應為三隻老鼠,怎麼變成了兩隻老虎了,鄭書記也會幽默了,這是他倆都沒有想到的。

馬總拍打著魯禮安的肩說,老魯,以後不許再你廠我廠的說了,我們都是一個集團的,現在我也是南機的人了,大小也是南機的董事長,聽不得你南機北機的分彼此。

說得有理,說得有理,我一定改這個臭毛病。魯禮安懇切地說。